谢流宴最终也只是不痛不痒地警告了几句：“下不为例，不然· · ·”
后半句他没说出口，但是搭配语气估摸着也不会是让沈妄川感到高兴的事。
沈妄川吐吐舌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宴会仍在进行着，只是不少人的心思却早就不在宴会上了。
他们没想到今天会在皇帝的生辰宴上遇到太后娘娘给摄政王赐婚，而且太后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被摄政王驳了面子。
不少的人精已经从中嗅出几分不同寻常的味道来了。
沈尚书就是这样，看着自家傻儿子站在谢流宴身后傻乐，他就为沈家的未来担心。
虽然他有三个孩子，但其余两个都已经独立出府，只剩小儿子沈妄川还待在府中。
当初看他不上进，沈尚书是恨铁不成钢的。
但同时，沈妄川若是不为官，倒可以待在府中，以后他和婉柔还指望这小子给他们养老呢。
只希望他老了之后，幺子别说光耀门楣，只要维持沈府不败就可以了。
就这他还担心沈妄川不能实现呢。
沈妄川不知道离得不远的沈青城这个老父亲为他操碎了心，他前半段还站在谢流宴的身后。
到宴会后半段了，场上没有舞姬跳舞，只剩众大臣聊天畅饮。
他不知从哪里搬来个小板凳，坐在谢流宴身旁靠后一点的位置。
谢流宴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便没再管了。
沈妄川知道这是默许他的意思，正好今天来的时候也没吃点东西垫垫，他又看中了摆在阿宴面前的美食佳肴。
只是他今天是以谢流宴贴身侍卫的身份来的，公然拿东西到底不方便。
“阿宴～～帮我拿一块桃酥。”
“阿宴，还有那个银耳羹。”
“阿宴，再给我夹一小碟肉。”
他说的谢流宴基本上都会满足，只是沈妄川喊的次数多了，就变成了阿宴后面再缀上美食名。
让谢流宴怀疑自己的名字和桌上的美食似乎有什么关联似的。
宴会上的东西，他没动几口，反倒是让沈妄川吃了个干净。
早知道最开始要来的时候让沈妄川吃一点东西垫垫，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
一旁侍候的宫女早就被谢流宴屏退下去了，毕竟他与沈妄川之间的互动还是少一点人知道为妙。
所以现在谢流宴只能自己亲力亲为，一会儿帮沈妄川拿几块糕点，一会儿夹一些菜，一会儿盛汤。
谢流宴心里怪异，感觉沈妄川才是那个来参加宴会的王爷，他倒成了在旁边伺候的了。
只是看着对方现在吃的正欢，谢流宴也就没再计较。
时间一点点过去，宴会接近尾声。
左太后今天显然气得不轻，谢流宴大庭广众之下敢这么对待她这个云国太后。
她回头一定要好好和哥哥说道说道。
不过她也没忘记今天的另一个目的，既然谢流宴不接受拉拢，那他那边就交给自家哥哥。
但是还有云起的事，今天没提。
想到在大庭广众下被人反驳的尴尬感，左太后并没有过多张扬。
而是向一旁挪动了一下位置，随后对云起说：
“阿起，如今你已十五岁，是知晓人事的年纪。”
“母后也该为你做一回主纳妃了。”
云起心道果然，一切都和皇叔、老师、沈尚书预料得没错。
如今他的母亲再也不是最开始疼爱他的女人了，她野心勃勃，妄图染指权力，操纵他的人生。
他面色冷冷，手中的酒也洒了几滴。
明明心里清楚，但到底过不了感情这一关。
云起语气低沉：“母后以为儿臣应该选妃是吗？从中挑选出皇后？”
左太后心思微动：“选妃是一定要选的，只是皇后嘛，母后已经为你相看好了。”
“母后的侄女左琳儿就很不错，品行端庄大方，长相也是惹人喜欢。改日母后把她召进宫来，你看怎么样？”
云起心里冷笑，面上维持着平静的表情：“多谢母后了，只不过儿臣如今还是应当以国事为重，不劳母后多费心了。”
“选妃选后一事，儿臣以后自有定夺。”
此言一出，左太后险些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情绪。
今天皇帝的生辰宴，她只觉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一个谢流宴就罢了，再加上一起云起，存心都要忤逆她是吗？
“好，好！当真是好得很！”
左太后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底下的大臣们也听到了动静。
“皇儿如今是翅膀硬了，不想听母后的话了。”
“只是皇儿也别忘记谁是你的生身母亲，谁扶持你走向皇位。可别被别有用心之人给利用，到时候后悔母后也爱莫能助！”
左太后此时说话没再压低音量，她像个菜市与人砍价的妇人，顾不得颜面和体面，只为一心达到自己的目的。
在说完之后她直接拂袖而去，一旁的太监配合地喊着：“太后娘娘起驾～～”
一场宫宴，以自家母后的三番两次干预而有些不愉快。
群臣噤若寒蝉，生怕陛下发怒。
云起虽然受左太后影响心情高兴不起来，但想到自己作为皇帝扞卫了自己最重要的选择配偶的权力，脸色倒也没那么难看。
“今日宴会朕很开心，感谢诸位能来参加朕的生辰宴。”
“若是无事，诸臣可自行离开，宫门口马车已经在候着了。”
既然是云起发话，底下的大臣自然是照做，三三两两结伴离开了御花园。
云起想到什么，走下台到谢流宴的身边。
“皇叔今夜可要留宿宫中？”
宫里有专门为谢流宴准备的房间，他有时疲惫可以待在宫里。
时间不算很晚，谢流宴看了眼身旁的沈妄川，原本留宿倒也没什么，只是沈妄川这会儿似乎有点不对劲。
脸色坨红也不知是不是宴会上的酒水喝多了。
还是早点回王府吧。
“不必，陛下好生保重身体，有事随时可以召臣进宫。”
看他坚持，云起也不再挽留。
谢流宴见大臣们走的差不多了，询问身后的沈妄川：“你还能推轮椅吗？”
对方语音含糊听不清楚，谢流宴不知道这家伙明里暗里不知道喝了多少。叹了口气，对着空气喊了声：
“流云。”
一个穿着黑色短打的影卫半跪在地，“王爷。”
“走吧。”谢流宴让流云注意着点沈妄川，同时推自己的轮椅。
费了不少时间终于坐到了马车上。
看着自顾自在自己颈间找了个合适位置小憩的某人，谢流宴想想也是被自己气笑了。
用“有趣的宫宴”把沈妄川忽悠过去，最后反倒害了自己，给他自己找了一堆麻烦事。
“你最好一直睡着，不然本王可得和你好好算算今天的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