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黑着脸把这两个讨嫌的人送走，就当是花钱消灾。他现在越看阿白越觉得她欠得慌，总感觉有许多坏主意都是她撺掇出来的、当时还被她单纯无害的外表给骗过去了……
其实仔细想想、隐瞒年龄这个事阿白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就算这个缺德的事是杨清提出来的，那阿白知情不报也是帮凶！
邪恶的小女孩！
……尤其现在知道这个邪恶的小女孩十九岁，老杨的心情就很微妙。具体的感觉他也形容不出来。总之在得知杨清干了蠢事之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打断杨清的腿。现在得知杨清其实没做蠢事，老杨就想打断这俩人的腿。
“……”
“……”
另一边进入了车站的两人——杨清非常愉快。他把五张钞票往自己脸上一扇，仿佛间闻到了爱情的味道。
杨清感叹着，他对阿白说：“还是你机灵、知道原来父爱是具象化的。”
……看起来以后真的要给老爹多打几个电话了，倒不是在乎这点钱的事。而是他确实很爱他！所以他当然要拉着老爹多闲聊寒暄啊。
“……你胡说些什么呢？”阿白就瞪了他一眼。她的本意当然是为了缓和杨清和老爹的父子关系，绝不是在意这五……一千块钱。
“哥哥。”阿白眼珠一转、又软了语气撒着娇往杨清那边凑过去。
“……干嘛干嘛！”杨清大惊，一边把小萝莉的头往旁边移，另一边则惊慌失措地抬头看看路人的反应。
他不想被抓去坐牢哇！
女孩子就依旧往他那边凑过去，眨了眨眼睛问：“哥哥，你爱我吗？”
……好一个熟悉的话术。杨清心一跳，又低头看看阿白，发现小女孩在鼓了腮帮子朝他卖萌。
……杨清则用手遮住女孩子的眼，不能再看下去了，再看下去他心都要软了。
“给你给你。”杨清忍着肉痛把老爹刚给的钱上交给阿白了。想想又有点肉痛，刚到手的钱他还没在口袋里捂热乎就飞到阿白的荷包里了。
“嘿嘿。”女孩子美滋滋地收下了这笔钱，又别有所指地问了杨清一声：“我上次给你的一千你还剩下多少？”
“……”
……那当然是还有很多啊！杨清又没什么高消费，就天天吃饭能花多少钱？但这仍然不妨碍杨清用警惕的眼神看向她。
“干什么？”杨清想做最后的挣扎：“……这可是你离开我的精神损失费！”
“你想想我失去你的一周有多么痛苦！”他痛心疾首地嚷道：“你难道连这笔钱都要敲诈吗？”
……这话说的。什么叫敲诈？多难听呀！于是阿白就哂笑了一声，悻悻道：“那我也没说要呀，我只是随便一问罢了。”
“哼！”杨清才不信。要不是他努力为自己争了一下，说不定这笔钱也被丧心病狂的阿白卷走了。这样想着，杨清坑起阿白来也就毫不愧疚了。
他坑阿白。
然后阿白坑他……
……这大概已经变成了一种恶性循环？
杨清在心里思考着人生哲学，然后一边薅着阿白的辫子，一边领着她往客车的方向走，说：“等回去之后你就开始背英语单词，从初中单词背起，要会读会拼会默。要是有时间的话就尽量听听网上老师讲的英语课。只是在网上查找网课而已——这对你来说应该能做到的对吧？”
“……哦。”阿白恹恹地应了。果然她就知道杨清的五百块钱没那么好拿。但现在想让她还回去也不可能了。说不准在她还回去了之后，她就又损失了钱、还要接着背单词。
阿白：“……”
才不可能拿出去贿赂他！邪恶的杨清！
“嗯。”此刻邪恶的杨清也很不吝夸奖地笑了，他继续薅阿白的辫子，嘉奖道：你是个好姑娘……”
呵呵。
女孩子就仰着头继续鄙视他，“你这个下流的人，你只会在床上的时候夸我是好姑娘！”
……杨清心虚地扭过头。他转移话题，尽量使两人的聊天内容趋向于正经。
他说：“总之你这段时间就多学习学习吧，主攻语文和英语。就一天学习六个小时。早上九点到中午十二点，学三个小时。你可以自己制定学习计划。语文数学英语、政治历史地理。这几门高中课程你看着学。”
说实话这个课程表对阿白来说已经很温柔了。要是把杨清高三的课程表拿小女孩……
呃……
他怕阿白看见的第一秒就两眼一黑然后被吓傻了选择连夜背上她的双肩包离家出走。
……
“中午三个小时是你吃饭以及午休的时间。下午也学三个小时，从下午三点学到晚上六点。做饭的话就等我回来再做，我们每人轮流一周？然后另外一个人做饭另外一个人就帮着打下手，你觉得怎么样？”
现在杨清的厨艺也已经突飞猛进了，主要是看阿白做了这么多次——做饭这种事情，他又不傻，只要认真学总能学会的。
反正家常菜来来回回的步骤也就那些。现在就算是让杨清做一桌带有硬菜的七菜一汤，他也是做得出来的。
……但阿白仍旧觉得不怎么样。她一眼只望见了自己的悲惨命运。
“对了。”杨清假装没看出来阿白的郁闷，仍旧自顾自地开口：“你趁学习的时候也可以想想到底是走普通高考还是走艺术生。这样我也能提前帮你去看看政策……”
免得错过艺术生统考的报名时间。
“不用想了，我就选古琴艺术生了。”
阿白都想好了，到时候毕了业，她就一边当古琴老师一边经营她的服装店。
接着用她的自媒体账号引流。
比如开个一个直播做琴，无聊的时候也可以挂着直播打打游戏来吸引一下游戏用户，有节目效果的时候她就吆喝一嗓子让他们去买她的衣服、顺便还帮着办理一下同城小孩古琴教学的业务，就这样多管齐下，迟早有一天她能月入三万然后实现她的梦想的。
她现在又有动力了。
短期目标是送杨清去上学。长期目标是送全家去上学！
“你想好了？”杨清问，“不再多考虑一下？”
“不考虑了。”阿白说。有特长不用是傻子。要不然就以她这样的爱犯懒的习性，她能有什么资本去赶超那些寒窗苦读十多年的学子呢？
“行、那你就先学着。我再去仔细了解一下艺术生的高考政策，到时候跟你讲。”但也得看老杨帮忙办的高中毕业证多久能下来，要是错过了统考时间，估计就得等明年了。
“……知道了。”阿白又开始郁闷了。
上车后因为杨清早起的缘故，因此他没在车上清醒多久他就头往后仰着眯着眼睛靠在座位的后椅背上开始补觉。
阿白一向都是有点晕车的。
原本她也打算上车了睡会，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会就是睡不着。于是女孩子便转头看看窗外，又时不时用小拇指轻轻勾勾杨清的手掌心。
……日光温柔。
在杨清心头泛起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的时候，他就清醒了。睁开眼就看见阿白低着头跟个好奇宝宝似的用指腹勾他。
“你在干什么？”杨清冷不丁地发问。
“啊！”阿白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来，正好对上杨清低头看她的脸，于是惊也似的把手缩了回去。
“你怎么醒了？”
杨清就目光向前看，说：“因为快到了。”这大概是所有坐车的人的技能。他总能在快下车的前一站清醒过来。
“……哦。”阿白说着也往前看了看。她看见了熟悉的建筑物——还真的快到了。
说起来算上今天阿白其实只离开了六天，但此刻见到这些风景陈设女孩子的内心仍有无限感慨。啊——看看那个坐着轮椅的这个大爷。每次一到十一点多钟的时间他就坐着轮椅出来晒太阳……
“还是家里好啊。”阿白说。
虽然那边也是她的家，但她肉眼感觉许素婉快烦死她了。
以前仗着年纪小还能逃过一劫，现在他们知道她十九岁了，肯定就不会对她心软了。没见爸刚才都敲了她一下？
所以赶紧收拾东西跑路吧。
出了车站，回家的路程并不远，两人在街上随便走走就当散步了。
“清哥。”
“……嗯？”
女孩子一边剥着板栗，一边悄悄把板栗壳往杨清的口袋里塞。她问：“我是说……如果我真的考上大学了，并且考到了其他省份去，那你到时候要怎么办？”
……杨清当然也想到了这一层。所以这就是他之前在心里想要把房子往阿白大学那边买的理由啊！
只要那边有了房子，那她的归属感也会强些，至少她求学的陌路异乡就不算异乡了。
“我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杨清说，大概就跟阿白没来的时候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需要上交工资，“我还是老老实实继续在这里上班，心情好了我就自己做饭、心情不好我就自己点外卖。早睡早起。但如果我真是一个人住……”
杨清说着就冲阿白笑了一下，小女孩仍旧在嚼嚼嚼吃板栗。
他继续说：“但那个时候你就别指望我能天天叠被子了。”
他没那精力。
所有事都一个人做会很累的，而且被子这玩意又不是晚上不睡了……叠的意义在哪里呢？
“……那你就不会舍不得我吗？”
“那也没办法嘛。”杨清仰着头略微幻想了一下失去阿白的场景，他道：“人生难有圆满……这世间也有许多情侣是异地恋。”
更别提那些男人在外打工，老婆在家里带小孩的普通夫妻了。多少人也只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见那么一两面。
“况且你是去外地学习的。虽然离别伤感，但等下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们也都会越变越好啊！”
“……可明明我才离家六天你就痛心的要死。”阿白说。
“……但你如果是去干正事，那我肯定就不会痛心了。”杨清也说。就比如他在公司里工作，因为工作繁忙而没第一时间回阿白的消息一样。
大家都能互相理解。
这才是良性的恋爱关系。
……女孩子仰着头盯了他一会，她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发热。过了会阿白才轻轻地笑了声，小声地说了句，“难怪……”
“难怪什么？”杨清问。
“难怪我这么喜欢你。”
“……”
……所以当时的问题如果放到现在来让阿白回答——金钱和人品哪个更重要，阿白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为人者，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而阿白又悄悄捏了一下自己的拳头。同样的这也是为什么她明明感觉自己的前路很郁闷却还没把杨清一拳打死的原因。
因为他是真心实意地为她好。
“放心吧，”阿白叹口气说，“我会好好读书的。”
不就是文言文吗？她背！不就是几千个英语单词吗？她默！还有那些该死的数学题……请狠狠地鞭笞她吧！
杨清闻言就冲她笑，笑容看起来十分和蔼：“你能这样想，为兄很是欣慰。”
阿白：“……”
女孩子沉默地抬头看他一眼，心头总浮现出一丝怪异的感觉。她总感觉杨清在占她便宜。但考虑到这人很是下流……占便宜……占就占吧。
到家后阿白也没干别的事，趁着手感正好，赶紧伏在她原来房间的书桌那边把学习资料给整理一下。
翻出杨清很久之前给她买的语文课本——虽然她也没怎么看过。导致她重新翻到这些崭新的书本时心头还有一点微妙的愧疚。
学习学习！
她要学习！
……很好。杨清路过阿白房间的时候看她趴伏着的背影很是高兴。阿白能主动读书已经让他很意外了。她有这样的干劲，是肯定能考上大学的！
“加油。”杨清甚至还给阿白切了盘苹果去，“学习也要劳逸结合。”
然后被阿白赶出去了，“你别打扰我学习。”
杨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