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流清闲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
等到四目伤好的差不多的时候，刘青和四目就决定离开。
尽管郑子布是打算雇佣几匹马车的，但是四目觉得还是自己赶尸不能坏了规矩，到时候接到了顾客，
要是还作马车，那不是本末倒置吗？
郑子布带着二十八名茅山弟子立于道旁，每个人腰间都多了一枚刻着简易符纹的青铜佩 。
也难怪是天才，这就是昨夜论道后，
郑子布连夜用刘青传授的理念改良的护身手记。
年轻弟子们望着刘青的眼神里混着敬畏与好奇，仿佛在看一位行走的大师还有未来的目标。
虽然之前他们耳濡目染的喜欢石坚这位茅山担当，
但是这位大师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可不见得比郑子布有用，更何况还是比郑子布更厉害的刘青这个同龄人。
同龄人很重要。
对于石坚这位年纪大的茅山牌面，它们更多的是敬畏。
“刘前辈！”
郑子布快步上前，袖中滑出一个锦盒，
“论道收获颇丰，布些微薄礼，望您收下。”
锦盒打开，里面是十二张描金符纸，每张都用朱砂勾勒着不同的卦象。
刘青挑眉时，郑子布胡子抽动，耳尖微红：
“这是按您说的‘通天’理念改良的‘天罡符’，不用咒语也能引动三成天地灵气……
虽然比不上您所说的虚空画符，但至少有些帮助……”
“不错。”
刘青伸手按住锦盒，随手收入袖中，
“以炁为引，符纸为锚，倒是能应对急难。”
刘青指尖轻点每张符纸，为其注入一丝自己的炁作为引子，
“但你要记住，符箓终究是‘技’，若想通‘道’，还需跳出纸墨局限，你茅山根本的法不能忘。”
郑子布重重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从腰间解下九宫八卦牌：
“前辈能否……”
话未说完又咽回去，一想到自己还要麻烦刘青之后，脸色发烫。
刘青早已不是之前那个懵懂的少年，看懂了郑子布的心思，屈指在牌面上画出一道轨迹：
“此牌可暂借你观查虚空符道，但终有一日，你需自己刻出属于自己的卦象。”
“学我不可像我，走出你的路才是对的。”
八卦牌发出清越的鸣响，牌面上的符箓纹路竟缓缓转动起来。
周围弟子虽然看不懂，但不妨碍它们发出低低的惊叹，四目道长在马车上轻笑：
“子布啊，你这是得了好造化啊。”
“行了，我那傻徒弟家乐估计等烦了，领完客户之后早些回我那道观了。”
“那好，走了，有缘再会。”
刘青也看得出来四目确实挺着急，这次耗费的时间还是有些长了，家乐那个样子确实需要他担心。
刘青也不想继续浪费时间，早些将四目送回去也好解放自己。
郑子布也不好挽留，只能和一种茅山分脉子弟礼送。
“前辈慢走，有缘再会”
......
又过了几天平凡的日子，
四目还有刘青恢复了日常赶路。
同时还有几个“顾客”加入。
山林的雾气如轻纱般漫过肩头时，刘青正盘坐在纸马化形的‘纸人’身上。
指尖掐着剑指，运转修炼法诀。
丹田处的道种随呼吸轻轻震颤，将晨间的灵气过滤成精纯的底蕴，而后又吸收游离于天地之间的负面情绪，精华凝炼成为修行的养料。
五浊恶世，缺很多修行需要的，同样还有许多一般人修行不需要的。
下方传来四目道长的哼唧声，打断了他的入定。
“阴人上路，阳人回避喽 ——”
赶尸铃的脆响混着纸钱纷飞，四目晃着腰间的酒葫芦，袖口被晨露洇湿，他昨夜偷喝了刘青放在马车里的灵酒，此刻两颊泛红，脚步虚浮却异常兴奋。
二十具行尸排成两列，手臂搭着前人肩膀，在他身后蹦跳着前进，草鞋踩在落叶上发出 “沙沙” 轻响。
说是灵酒，其实就是朝露配合一种特殊手法凝练出来的一种饮品，只是加入了情绪的能量之后，反而让人更上头。
本来是刘青测试处理无聊的产品解闷用，四目尝了尝，一发不可收拾。
路途遥远寂寞，刘青也就惯着他了。
“阿青你瞧！”
四目突然转身，赶尸铃在手中转出花来，
“老哥哥我今天教你赶尸秘诀 ——”
话音未落，四目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仰去，身后行尸们因惯性齐齐前倾，如多米诺骨牌般轰然倒塌。
四目惊呼着抱住最近的行尸脖颈，却被带得滚进路边水洼，溅起的泥点糊了半张脸。
不在分脉之后的四目也算是恢复了本性，只能说刚才有人，不能丢了茅山的脸。
现在小辈们都不在，咱们各论个的。
“噗通！”“哎哟！”
此起彼伏的闷响中，行尸们横七竖八倒在落叶堆里，最前面的老者行尸竟压在四目身上，空洞的眼窝对着他的鼻尖。
刘青忍俊不禁，伸手将四目拽起：“道长，您这秘诀怕是要先练好茅山养生拳？否则根本扛不住。”
四目抹了把脸上的泥浆，瞪着刘青：
“嗯？
小兔崽子笑什么？
赶尸这活儿，讲究的是‘尸随铃动，心无杂念’——”
四目忽然瞥见不远处的乱石堆，眼睛一亮，
“欸嘿！正好试试新花样！”
不等刘青反应，四目已摇摇晃晃站起身，抖落道袍上的落叶。
他掐了个简单法诀，剑指凌空画出 “起” 字，行尸们依次站起，在他指挥下排成一列。
“看好了！”
四目清了清嗓子，铃铛声骤然急促，
“左三步，右两步，转身跳个连环步！”
行尸们机械地跟着节奏蹦跳，干枯的关节发出 “咔咔” 轻响。
四目越玩越嗨，竟带着它们扭起了秧歌 —— 左手摇铃，右手挥舞符纸，腰间酒葫芦随着动作拍打胯部，发出 “咚咚” 闷响。
刘青抱臂靠在树上，看着这诡异又喜感的一幕，也是笑开了声音。
“笑什么笑！”
四目跳得气喘吁吁，“这叫‘赶尸十八跳’，既能活动尸身关节，又能震慑山林精怪 ——”
话未说完，他一脚踩中凸起的树根，整个人向前扑倒，恰好撞在行尸怀里。
最前面的行尸被撞得歪斜，身后队伍如潮水般向右侧倾倒，竟摆出个诡异的 “之” 字形。
“我的老腰！”
四目扶着腰哀嚎，却见行尸们仍保持着摔倒的姿势，臂弯还维持着搭肩的动作，不禁啼笑皆非，
“你们这是要集体碰瓷？”
他挣扎着爬起，逐个将行尸扶正，忽然瞥见不远处的山涧上有座独木桥。
“有了！”
四目一拍大腿，从怀里掏出张符篆贴在行尸眉心，
“看好了，这招叫‘尸渡寒潭’”
他指挥行尸踏上独木桥，自己则在桥头摇铃。
行尸们机械地迈步，鞋底与木板摩擦发出 “吱呀” 声。刘青注意到桥板上布满青苔，连忙提醒：“小心滑 ”
话音未落，最前面的行尸突然脚下一滑，双臂乱挥着向山涧栽去。
四目惊呼着扑过去，抓住行尸脚踝，却被带得半个身子悬在桥外。
刘青纵身跃起，伸手抓住四目的腰带，将人拽回安全地带。
行尸们受此惊吓，竟集体后退，险些将四目再次挤下桥。
“算、算了……”
四目脸色发白，额头冷汗直冒，“这桥年久失修，还是绕路吧。”
他领着队伍退回林间，忽然瞥见草丛中跳出只翠绿的青蛙，眼珠鼓鼓的，正盯着行尸们看。
四目眼珠一转，摘下赶尸铃，抽出里面的符篆。
“小青蛙，帮个忙如何？”
他满脸堆笑，将符篆塞进青蛙口中，
“你在前头跳，它们跟着你走，完事给你抓虫子吃。”
青蛙似乎听懂了，“呱呱” 叫了两声，蹦跶着向前跳去。
行尸们果然同步跟进，手臂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度，活像在跳一场无声的芭蕾
刘青挑眉：“道长，这法子倒是新奇。”
四目得意洋洋
：“那是！当年我师父教我赶尸时，还没这么多花样 ”
话未说完，青蛙突然加速，行尸们因惯性向前冲撞，四目被撞得一个趔趄，屁股重重摔在地上。
青蛙却浑然不觉，继续蹦跶着领路，行尸们踩着四目的道袍，依次从他身旁跳过。
“喂！你们这是过河拆桥啊！”
四目哭笑不得，扒拉开缠在身上的符纸，
“早知道该给你们装个刹车……”
如此幽默的一幕，却不知道惊醒了一双红色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