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中野眼下还没有把十二兵团围死,只不过是堵住了粤汉铁路两头罢了,但在黄维眼中这就跟围死了没有区别,毕竟他可没有黄杰那份跑进深山玩荒野求生的勇气。
深受军事条令影响的黄维当即就驳斥了杨伯涛的撤退建议:“撤?往哪儿撤?难道学赤匪一样丢了辎重跑大山里去当大王?”
黄维定了定心神决然下令:“以军为单位轮番上前攻击,昼夜不准休息,务必要尽快突破共军在株洲的阻击线!”
杨伯涛闻言急了,一把拉住黄维:“那至少要派出一支得力部队在身后建立防线,以防共军南北夹击,我第十八军愿当此重任!”
“不行”,黄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杨伯涛的意见,“十八军是我十二兵团的核心战力,好钢必须用在刀刃上,你们军为全兵团表率先攻,额……就由八十五军往圭塘河、浏阳河一线的跳马镇建立阵地负责断后”。
自从廖运周第一一零师起义坑了黄维一把以后,他就已经对八十五军失去了信心,不愿意再让这支部队担任攻击任务,现在正好远远丢到后边去眼不见心不烦。
长沙那边可是中野的最精锐主力,八十五军这样士气低迷的部队如何能够抵挡得住,杨伯涛欲待再劝,黄维却态度坚决地勒令他不要再多说,马上去阻止部队发动攻击。
对面的九郎山制高点上,陈光看着低处忙乱调度中的国军部队,轻蔑地对身边的曾晓说:“这黄维是个不会打仗的,我军占据地形优势,火力上也压他一头,可他既不布置迂回侧击,也不安排佯攻牵制,只会按照书上教的从正面硬攻,我们当年要是照他这么打的话,早在井冈山就得都打光了,呸,又一个李德!”
在浙东才参军的曾晓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李德是谁,但不用问也知道陈光说的不是什么好话:“请副司令放心,就敌人这套打法,我第四军要是丢了山头的话,情愿甘当军法!”
曾晓在山头架起火炮,军属的sFh18型150毫米炮专门负责压制国军的m2A1榴弹炮和m1A1山炮,而师属leFh18型105毫米炮则肆无忌惮地轰击暴露在山脚平地上的冲锋步兵。
在黄维的严令威逼下,十二兵团第十八军、第十军、第十四军轮番上前朝着九郎山展开突击,但光是在冲锋的半路上就会被山头密集的炮火轰得伤亡惨重。
身为七大主力之一的十八军还好一点,好歹还摸到了第四军在山脚的阵地才被击退,而次一等的第十军和第十四军每次都是连照面都打不上就半途崩溃。
从前线退下来的杨伯涛灰头土脸的找到黄维:“山地仰攻,又压制不住共军的火炮,这仗根本没法打,还是让兄弟们退下来喘口气歇歇吧,等到天黑以后,先派小股精锐四出袭扰,争取能找到一个突破口,然后再压上主力”。
黄维有所意动,也亲眼看到了麾下部队损伤不小,他正要开口同意休整片刻,就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阵炮弹爆炸的声音:“怎么回事儿?快,去个人问问”。
“这还有什么好问的,肯定是长沙的共军逼上来了”,杨伯涛用近乎质问的语气喊道,“赶快就地组织防御!”
“不可能,共军昨天傍晚才攻进长沙,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杀到我们这里”,黄维难以置信地催促身边的参谋,“快去找吴绍周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他手下又有部队叛变了”。
可不等参谋动身,北边的地平线上就涌出一条灰色的人线,黄维赶紧抬起望远镜查看,出现在视野里竟然是身着国军军服的八十五军溃兵。
嗡!黄维大脑一阵眩晕,赵骥的部队结束攻城后难道不用休整的吗,不对呀,这不符合军事条例呀。
跳马镇,被陈前抢了破城战功的刘焕和陶旺满腔怒火正找不到个地方发泄,于是被黄维派出来阻援的吴绍周第八十五军便理所当然地成了送到枪口上的倒霉蛋。
第一军和第二军是中野的王牌,兵源优先挑,干部优先提,武器优先配,换成国军七大主力的话也许还能撑得上一撑,原汤系杂牌出身的八十五军哪里够这两位大哥、二哥揍的。
一一零师起义后,八十五军本就只剩两个师了,而且此时还按着黄维的命令在刨土修工事,根本没有做好战斗准备,当中野战士们发起步炮协同冲击时,国军士兵只一刹那间就溃散了。
黔军出身的吴绍周没有黄维那样的愚忠思想,他一看前线崩了,立刻就不带丝毫犹豫的丢下部队转身跑路,他一跑,手底下的师长也跟着跑,师长跑了团长也跑,于是两个师的国军官兵就展开了一场比谁更快的逃生竞赛。
要论腿脚,吴绍周自然比不上手下的小兵,他尽管在起跑时抢了先,但很快就气喘吁吁地看着一个个士兵麻利地超到了自己身前。
“我,我跑不动了,你们自己先跑”。
吴绍周扶着腰停下脚步,干脆往路边席地一坐,喝令身边的亲信自行逃生,他盘算得很清楚,自己的部队已经彻底完蛋了,就算能侥幸活着逃回南京,也少不了一个革职查办甚至上军事法庭的下场,反正共军优待俘虏,以自己的身份说不定还能捞个闲职来当当。
和历史上一样,当战士们冲到面前时,吴绍周主动迎了上去自报家门,“如愿以偿”的收到了洪山疗养所的录取通知书。
九郎山脚下,黄维按着条例指挥麾下的三个军排成一个“品”字阵型,原地建立起火力线拼命阻截我军战士的冲击,总算是稳住了阵脚没像吴绍周那样一击即溃。
陈光在山头把战况尽收眼底:“马上给刘焕和陶旺传令,停止野地突击,十二兵团这么大一股敌人哪里是一口就能吞得下的,先围起来,修工事给我围死了,我倒要看看这荒郊野外的黄维能挨得住多久的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