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贵妃也是气恨那些异族人出尔反尔,不讲诚信,听圣上如此说,便忙道自己多嘴了。
永嘉帝看着予欢,心里多了些欣赏,和缓了声音道:“太子妃的提议很好,朕会仔细斟酌的。”
“是,”予欢应了声,犹豫了下还是问出了口,“父皇,不知北疆可有战报传回?”
永嘉帝知道她是挂念梓隽,也不瞒她,“梓隽已然到了北疆,我们这边士气大涨,相信很快就会传来捷报的,你身子重,不宜思虑过多,你放心有好消息,朕会让人告诉你的。
你只需要照顾好自己便好,切莫令梓隽挂心……”
“儿臣会的。”予欢压下心头的担忧,心如明镜,若不好的消息,永嘉帝是不可能跟她说的。
可她却不能追问,再问便不识趣了,说了几句让永嘉帝保重身体的话,她便带着儿子一起告退了。
待她一离开,永嘉帝满是欣慰地道:“梓隽的眼光不错……”
棠贵妃笑着道:“自是圣上虚怀若谷,宽仁睿智。”
永嘉帝听了摇了摇头,“朕惭愧啊,当初朕也不能免俗地以为梓隽是被人蛊惑了,可自从他将人带回来后,朕冷眼观察太子妃。
发现她进退得宜,雍容不迫,单单这份涵养和气度就配得上梓隽。
若太子妃如皇后那般拎不清,就算朕答应了梓隽的条件,就算她为梓隽生了儿子,朕也断然不会让人毁了梓隽的!”
说到皇后,永嘉帝神色弥漫起了冷意。
而棠贵妃却攥紧了手,她不信皇后真的疯了,尽管太医说一时情志不舒才魔怔的。
她还是不相信,她觉得皇后是做给圣上看的。
因为她怕她皇后的封号被褫夺……
自然,她不会在这个时候置喙皇后,没得扫兴。
很显然,永嘉帝也不想提及皇后,继续道:“让朕动容的是太子妃照顾太皇太后的这份孝心……”永嘉帝感叹道:“足以看出太子妃的纯孝。”
棠贵妃也颇有感触地道:“是啊,当初臣妾就觉得太子妃是个重情重义,恩怨分明之人,从她与母家断亲就能看得出来,她行事果决,雷厉风行的性子。”
……
予欢并不知当今和棠贵妃两人在背地里对自己的这番评价。
都午时了,予欢打算送淳哥儿回宫,然后再回东宫。
淳哥儿却热情相邀:“娘亲,去我那里吃午膳吧,我让人给娘亲做好吃的。
唉,都怪我现在太忙,都冷落娘亲了,娘亲你是不是很伤心?”
予欢眼睛打量着儿子的宫殿,一个小小的人儿住的宫殿却不小。
听了儿子的话,忍不住轻笑地顺口道:“呵,难得我儿会反思了,总算想到冷落娘亲了啊?
人家都说有了媳妇忘了娘,你还没媳妇呢,就忙得都将娘亲给冷了啊。”
淳哥儿一本正经,“唉,没办法啊,我什么法子都试过了,斗不过那糟老头子去。
而且皇祖父也偏心那糟老头子,我努力争取过了,娘亲你等我再长大点,我一定有法子的。
而且皇祖父答应我了,他收等我和他一样高的时候,就能将先生给吓跑,到时候我就不用去学堂,就能陪着娘亲了!
现在从了先生只是暂时的,娘亲再等等,不过娘亲放心,等我娶了媳妇也不会忘记您的。”
予欢闻言顿时错愕,愣愣地看着儿子,是了,她怎么就忘了自己儿子什么性子?
冷不丁的,他怎么能被束缚住呢?
看他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予欢有些哭笑不得,儿子的教养问题,自从被当今接手后,她便自觉地不再插手了。
她相信当今不是糊涂的人,虽然对子孙疼爱,却不会过度溺爱,教养方面是不会含糊的。
可她也不希望儿子往歪了走去,予欢当即掰正儿子的想法,告诉他有学问的好处,没学问的坏处,不能为了一时妥协就敷衍了去,那样辜负了他皇祖父对他的期许,也辜负了先生的用心教导……
淳哥儿没有一点不耐烦的,认真听娘亲说完,才郑重地道:“嗯,我听娘亲的话。”
其实他是故意那么说的,他只希望娘亲不要伤心,以为他是故意冷落娘亲的。
他开始的确有些不习惯,所以才作弄先生,想要让先生生气离开。
可后来皇祖父和爹爹跟他说的那些话,他觉得很有道理,所以就不再作弄先生了。
予欢这回是怕了,再也不敢逗弄儿子,说什么冷落她的这种话了,“乖,我儿子这么聪明,是不会做蠢事的……”
“那当然。”淳哥儿一脸傲娇。
淳哥儿的住处距离上书房不远,他自己住着一个独立的宫院,平时两个伴读陪他一起住。
予欢关心了一回,又侧面问了问儿子害不害怕什么的,他说有伴读陪着他一点也不怕,反而还很高兴。
予欢放心下来,陪着儿子吃过了午膳,正跟儿子说话。
谁知这时,外头传来了啪啪拍门声,还有呼天抢地的呼唤声,“皇孙,皇孙……”
房里说话的母子俩当即如出一辙的皱起眉头。
“怎么回事?”
予欢声音里带着些不快的问道。
片刻,守门的宫侍小跑着进来禀道:“皇孙,皇后身边的闫嬷嬷又来了。”
“闫嬷嬷?”予欢看向儿子。
淳哥儿小脸儿紧绷,很有气势地对内侍道:“让她走。”
予欢见此,不由问儿子,“怎么回事?闫嬷嬷总来吗?”
淳哥儿有些生气:“也没总来,自打皇后进了法华殿后来过几次,还有昨天来过。”
予欢心中隐怒,皇后是真不要脸了,但面上不显地问道:“闫嬷嬷来找你做什么?”
淳哥儿听母亲追问,顿时气鼓鼓地道:“她求我救皇后出来。”
随即淳哥儿又恨铁不成钢的道:“皇后也太不争气了,上次我都帮她一回了,这次她都将皇祖父给气病了,哼!”
予欢看着儿子虽然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可却并没有说不帮皇后。
心里不由有些好奇,“那上次你为何要这么帮皇后?”
“唉……”淳哥儿长长地叹了口气,“我是看在大伯父的面子才帮她的,毕竟她是大伯父的亲娘啊,大伯父临终前还放不下亲娘,求爹爹和皇祖父照顾他亲娘……”
予欢怔了下,“谁告诉你这些的?”
淳哥儿道:“是闫嬷嬷啊,若没有大伯父救爹爹,淳哥儿就没有爹爹了,淳哥儿觉得很有道理……”
予欢沉吟了瞬,摸了下儿子的小脑袋,“记住了,你是小孩子,以后不要管大人的事儿,有些路是自己走出来的,自己做的事,就要为自己所为承担结果……”
淳哥儿有些为难,“可是……”
“没有可是!”予欢心里有些不快,“是你爹爹跟你说的让你报恩了?”
“没有啊。”
“没有你报哪门子的恩?”
“不是说父债子偿吗?”
“噗咳咳……”予欢被一口气给呛到了,一下咳了起来。
她看着面前的小人儿,耐心的道:“还恩,不是无底线地任对方予取予求,也不是给对方没完没了的擦屁股。”
随即予欢又道:“以后她们再找你,你就说你是小孩子,什么也不懂,让她来找我!”
“知道了……”淳哥儿感觉很心累:“大人好麻烦!”
予欢掩下心里不快,跟儿子玩了一会儿,眼见儿子眼皮子有些耷拉,知道他这是困了,让他睡午觉,自己便离开了。
然而,予欢才出了儿子的宫殿不远,就见闫嬷嬷正站在路口处张望,予欢的神色就冷了下来。
远远地,闫嬷嬷看着太子妃被丫头护卫簇拥着向这边走来,她心里闪过复杂。
谁能想到,一个和离的女人,如今竟然是这般光景?
但她还是咬咬牙主动迎上前,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奴婢见过太子妃。”
不等予欢叫起,闫嬷嬷当即带着哭腔哀求道:“太子妃,求求您救救皇后娘娘吧,求求您了……”
予欢面沉似水,“是谁让你来找皇孙的?”
闫嬷嬷身子一颤,“是老奴自己……”
她心下都是打鼓,太子妃这态度,怕是……
“闫嬷嬷你好大的胆子!”予欢声音冷冽,“皇孙他还是个孩子而已,你却想着利用他?
闫嬷嬷你们一个个的一把年纪了,连脸都不要了吗?”
但凡皇后或者是她的人来找自己或是去找梓隽,予欢都不生气,可她们却想着利用自己的儿子,这就触犯到了自己的底线。
闫嬷嬷听了当即砰砰磕头认错,“都是老奴的错,都是老奴的错,太子妃恕罪。
可是老奴是实在没法子了,也无人可求,所以才想到皇孙,求太子妃恕罪……”
闫嬷嬷的头磕得砰砰作响,很快,额头就破了,血迹沾染在了地面上。
予欢眸光冷漠地看了闫嬷嬷半晌,这才道:“若是再敢来吵小皇孙,休怪我不讲情面。”
“是是是……”闫嬷嬷满口应诺着,随即哭求道:“太子妃,皇后娘娘想见您一面,求太子妃纡尊去一趟法华殿……”
予欢眯了眯眼,看来皇后这是做了不止一手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