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木之巅的晨露还凝在翡翠般的叶片上,赵青梧踮脚摘下第三颗饱满的建木果时,指尖的星辰道力突然泛起一阵刺痛。她低头望去,只见果皮上细密的星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像是被某种阴寒的力量强行抹去。
“不对劲。” 身旁的璃月突然按住她的手腕,命星线在两人指间织成半透明的网,“建木的根须在颤抖,像是在害怕什么。”
两人脚下的树干直径足有千丈,树皮上流转的轮回法则与星辰之力本是和谐共生,此刻却如沸腾的开水般翻涌。那些深入地底的根须猛地抽搐,将藏在土壤深处的玄冥界煞气带了上来,在树干表面凝成一层薄薄的黑雾。
“是幽冥血海的方向。” 赵青梧握紧建木果,果皮上的星纹突然迸射出刺目的红光,“父亲说建木果蕴含混沌初开的生机,能净化一切阴邪,可现在...”
话音未落,建木最高处的枝桠突然发出脆响。那根结着最大一颗果实的枝条竟如被无形巨力拧断般垂下,果实表面浮现出无数黑色的锁链纹路,与玄冥界囚笼的印记一模一样。
“小心!” 璃月猛地将赵青梧推开,自己却被枝条上的黑雾缠住了右臂。那些黑雾触碰到她白皙的肌肤,瞬间化作实质的黑色囚笼,齿状的笼壁死死咬合,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璃月姐!” 赵青梧祭出星辰道体,无数星点在她掌心凝成长剑,斩向囚笼的同时,建木果突然爆开,金色的汁液泼在笼壁上,竟只烫出几个微不足道的小洞。
“嗬嗬... 小丫头片子,以为有建木护着就能高枕无忧?”
阴冷的笑声从囚笼深处传来,黑雾中浮现出一张模糊的枯槁面容,正是玄冥老祖的残魂。他的虚影在笼壁内侧翻滚,每一次蠕动都让囚笼收紧一分,璃月的右臂已被勒出深可见骨的血痕,仙骨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放开她!” 赵青梧的星辰长剑连续劈砍,剑刃与笼壁碰撞时溅起的火星,竟被黑雾瞬间吞噬。她这才惊觉,这囚笼并非普通的幽冥煞气所化,里面还缠绕着剑主的黑色剑纹 —— 两种至阴至邪的力量交织在一起,形成了连建木生机都无法轻易破除的枷锁。
璃月咬紧牙关,左手掐诀想要调动命星线反击,却发现右臂的仙力已被囚笼完全封锁。更可怕的是,那些黑色的锁链正顺着她的血脉往上蔓延,所过之处,皮肤迅速变得青紫,连星辰道体都泛起了死气。
“老祖,你只剩一缕残魂,何必做困兽之斗?” 璃月的声音因剧痛而颤抖,眼神却依旧清明,“就算你夺了我的手臂,也逃不出玄冥界的封印。”
“逃?” 残魂的笑声越发癫狂,囚笼突然剧烈收缩,璃月的右臂传来骨肉剥离的剧痛,“老夫要的不是逃!是你们的命!是这建木的根!”
随着他的嘶吼,建木的根系突然疯狂抽动,将更多的玄冥界煞气泵到顶端。黑雾中浮现出无数扭曲的魂体,都是被老祖残魂吞噬的仙兵怨灵,它们伸出惨白的手爪,朝着赵青梧和璃月抓来。
赵青梧将建木果的汁液抹在剑上,星辰长剑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璃月姐,抓紧我!” 她一剑劈开迎面而来的怨灵,另一只手抓住璃月的左臂,试图将她从囚笼中拽出来。
但囚笼像是长在了璃月的骨头上,每拉扯一下,都伴随着血肉撕裂的声音。璃月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嘴角溢出的鲜血滴在建木的树皮上,竟让那些轮回纹路泛起了诡异的红光。
“青梧,别管我!” 璃月突然发力推开她,左手猛地按在囚笼上,命星线如蛛网般缠向黑雾深处,“这囚笼连着玄冥界的地脉,我能感应到老祖的残魂核心在哪!”
命星线刺入黑雾的瞬间,璃月的识海突然被无数凄厉的哀嚎淹没。玄冥老祖的残魂正通过囚笼传递记忆碎片 —— 被五帝镇压时的痛苦、被熵的混沌魔焰灼烧的屈辱、看着自己的幽冥血海被仙兵蚕食的愤怒... 这些负面情绪如潮水般冲击着她的道心。
“啊!” 璃月痛呼一声,左眼的瞳孔竟变成了纯黑色,里面倒映着玄冥界囚笼的虚影。
“她在强行共情老祖的残魂!” 远处传来苏瑶的惊呼,星枢阁的方向飞来一道流光,苏瑶的残魂凝聚成实体,手中的观星镜射出一道银线,试图切断囚笼与玄冥界的联系,“青梧,用建木果砸她的眉心!打断共情!”
赵青梧毫不犹豫地将最后一颗建木果掷向璃月。果实撞在眉心的刹那,爆发出的金色光芒让璃月的左眼恢复清明,但那黑色囚笼却在此时猛地向内收缩 ——
“噗嗤!”
伴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撕裂声,璃月的右臂竟被囚笼生生扯断。黑色的笼壁瞬间合拢,将断臂裹在其中,化作一团浓郁的黑雾朝着幽冥血海的方向飞去。
“璃月姐!” 赵青梧抱住踉跄后退的璃月,看着她空荡荡的袖管喷出的鲜血,眼眶瞬间红了。
“抓住她!” 玄冥老祖的残魂在黑雾中尖笑,“断了她的命星臂,看谁还能重连诸天星轨!”
黑雾突然折返,化作一只巨爪抓向璃月的头颅。苏瑶的观星镜及时挡在前方,银线与黑雾碰撞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但镜身却布满了裂纹 —— 她的残魂本就不稳,此刻强行催动星轨之力,已到了溃散的边缘。
“建木... 护主!” 赵青梧突然将额头抵在璃月的伤口处,自己的星辰道体与璃月的命星线瞬间交织。建木之巅的所有果实同时爆开,金色的汁液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在两人周围凝成一道巨大的星辰护盾。
巨爪拍在护盾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建木的枝条疯狂舞动,将那些黑色的剑纹一根根扯断,树皮上的轮回法则亮起,竟开始吞噬老祖残魂的黑雾。
“不可能... 建木怎么会认你们为主!” 玄冥老祖的残魂发出难以置信的嘶吼,黑雾剧烈翻滚,似乎想挣脱建木的反噬。
璃月忍着剧痛,用仅剩的左手抓住赵青梧的手腕。两人的鲜血混在一起滴落在地,渗入建木的根系。刹那间,整棵建木都亮起了血红色的纹路,从根部到顶端,形成了一道贯通天地的光柱。
光柱中,无数星辰虚影缓缓转动,与南离星枢阁的星轨产生了完美的共鸣。璃月失去的右臂处,竟有无数细小的星点凝聚,虽然无法立刻重生,却散发出比之前更精纯的星辰道力。
“这是... 星辰不灭体?” 苏瑶震惊地看着璃月,“你以断臂为代价,彻底融合了命星线与建木的生机?”
璃月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浅笑:“老祖想断我的星轨... 却不知破而后立,方为星辰大道。” 她抬手指向那团逃窜的黑雾,凝聚的星点突然化作无数细小的剑,追着黑雾射向幽冥血海,“青梧,记好它的轨迹,这是老祖残魂最后的藏身地。”
赵青梧点头,指尖划过虚空,将黑雾的逃跑路线刻在星辰护盾上。建木的光柱逐渐收敛,树皮上的血纹与轮回法则交织成新的图案,竟比之前更加稳固。
苏瑶扶住摇摇欲坠的璃月,观星镜的裂纹中渗出金色的光点:“我已传讯给陛下,他很快就会派人来接应。只是你的手臂...”
“无妨。” 璃月看向幽冥血海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等斩了老祖的残魂,自会有让它重生的方法。倒是那囚笼里的剑纹... 你们有没有觉得眼熟?”
赵青梧瞬间想起在星枢阁见过的剑主印记:“和斩裂试炼星的剑纹一模一样!老祖在和剑主合作?”
“不是合作,是寄生。” 璃月的指尖凝聚起一缕星尘,上面缠绕着一丝从囚笼上刮下的黑雾,“老祖的残魂快消散了,他在借剑主的剑意苟延残喘,而剑主... 似乎想通过他的幽冥血海,绕开星轨的防御。”
建木突然轻轻摇曳,最高处的枝条指向玄冥界的空间裂缝。那里的黑色囚笼虽然消失了,但残留的空间波动却与彼岸之境的频率越来越接近,仿佛有什么东西正顺着裂缝爬出来。
“他不是在反扑。” 璃月突然明白过来,声音带着一丝凝重,“他是在... 为剑主的分魂开路!”
话音刚落,幽冥血海的方向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那团裹挟着璃月断臂的黑雾突然爆开,化作一道黑色的剑影,劈开了玄冥界与仙界的空间壁垒。剑影中,隐约可见玄冥老祖的残魂被剑意吞噬,发出最后一声绝望的惨嚎。
建木之巅的三人同时抬头,看着那道贯穿天地的黑色剑影,心中都升起一股寒意。老祖的反扑只是前奏,真正的危机,此刻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