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一系列的准备工作后，奈布就学着以前伊莱为他用水晶球解疑的样子，努力给自己洗脑——没错，现在他就是先知本知。
可他朝着正确的方向使了半天的劲儿，水晶球上仍然没有呈现画面。
“难道这东西认主？”卢卡问道，“相当不科学。”
“先知本身就很不科学了，把你的物理观念先放一放。”奈布的目光牢牢锁定在水晶球上，还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注意力不够集中。
伊莱低头沉思，越是思忖眉头拧得越紧。
卢卡和奈布好奇他的反应，也跟着默契地随着他一起垂着脑袋。
他突然眼神失焦，莫名其妙来了一句：“闹够了没？”
这下皱眉的是另外俩人了。
奈布凑在卢卡耳边说了句：“他在和谁说呢，该不会精神分裂了…”
卢卡低声回道：“听诺顿说奥尔菲斯请来了一位神医，要不喊来瞧瞧…”
奈布不苟言笑却更好笑了：“什么意思，先知喊神医，这是中邪了啊？”
卢卡为了控制笑容将嘴唇抿成一条线。
伊莱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又有些自认倒霉的成分在里头。
他并非疯了，也不是傻了。
是哈斯塔仗着自己厉害，伊莱拿他没有办法，所以侵入了伊莱的意识中，控制了对方的心神——不过主要还是因为伊莱对他本能的心软。
哈斯塔既空洞又邪魅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脑海中。
【把我晾在一旁这么多个日夜，也没有尽到妻的责任和义务，现在对我还这么凶…】
这是哈斯塔对他的控诉，但话里话外并无对伊莱真正的谴责，倒像是巨型猎物的示弱与讨好。
“…”伊莱扶额，“谁是你的…”
“妻”这个称呼，想从他口中说出，简直是天方夜谭。
奈布想问些什么，却被卢卡拦下了。
看起来伊莱是进入状态了。
“少废话，不要干扰我看见想知道的答案。”他如今在哈斯塔面前越来越放肆，好脾气多了，偶尔炸裂起来，连“吾主”两个字怎么写都不知道，张嘴就是“你你你”。
【伊莱，我早就和你说过，我什么都没做，只是因为你抗拒我。失去预知能力是如此，眼下被干扰也是如此。】
他对此没有反驳，因为心虚地知道自己确实有抗拒。
【哎———】哈斯塔没有收到回应，很是失望地叹了一声巨长的气。
“…那，我该怎么做。”他做出了退让。
【承认吧，承认我们之间的关系，承认你我爱意永恒。】
【承认你是我的妻。】
【我的…】
又要身又要心，未免有些太得寸进尺了。
但对于哈斯塔来说，这些都还远远不够。
“可你经常依着自己的性子胡来，那做你的…也太憋屈了。”
伊莱冷哼一声，什么身份的神啊，对他做的事情还这么没有分寸与边界。
没有经过允许就带着他闯入虚空中。
没有经过允许就与他酱酱酿酿。
没有经过允许就唤他为妻。
虽然他勉强承认心动。
但温柔的捆绑就能掩盖强制的事实吗？
【那就暂时吧…可以吗？】
“…”
【就当是安慰我，给我一个自欺欺神的机会都不行吗？】
“…”
伊莱动摇了。
别说自欺欺神，他也想自欺欺人一下。即便是怀疑哈斯塔不再属意于他，他都情愿只以信徒的身份陪伴，哈斯塔带给他的悸动怕是一生都无法忘怀。
“哦。”伊莱很机械地张了张嘴。
【哦？什么意思？】哈斯塔明白他是害羞了，却坏心眼地非要他再确认一次。
“嗯。”他又张了张嘴。
【嗯？什么嗯？】
“嗯就是嗯…！你，你…”要不是现在朋友们都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他都要原地爆炸了。
明知道他现在不方便把某些东西说得很具体，大家都心知肚明就好了啊…可哈斯塔非要在边缘逗他。
连卢卡和奈布看着他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神情都愣住了。
脑海中随着他的应和就迎来了哈斯塔一阵低沉的欢笑。
如果哈斯塔是本人站在他面前，就会像往日一样笑着一把端着伊莱的**坐到自己身上来亲吻。
可伊莱的痛到底谁懂。
他一边觉得憋屈，却又忍不住受到哈斯塔的蛊惑。一边觉得被神明压榨很惨，一边又因为哈斯塔对他的偏爱而心动不已。
最尴尬的是，在朋友面前时，这嘴角愈发不听使唤地上扬了起来。
“你看到什么了？”奈布看不懂，只觉得看着他的笑容，自己的鸡皮疙瘩也起来了。
伊莱脑子混了，随口一编：“阳光明媚、风和日丽…郁郁葱葱的小草都冒了出来…”
卢卡恍然大悟：“哦，原来是春天来了啊。”
此春天，非彼春天。
笑话就笑话吧，伊莱这会儿满脑子都是哈斯塔带有磁性的笑声。
等等，怎么还伴随着…
【那等你回去后我们*&%￥深渊之触等候你很久了，它们都很想你，我也很想你，我们%&￥#*】
“…”伊莱的拳头硬了。
哈斯塔这是仗着别人都听不见，并且伊莱也不能表现得过于明显才敢这么大胆地在他的脑海中说出这种虎狼之词来。
【我们先现实抱一抱亲一亲，我很久没有碰到你了。然后再转战去虚空中￥*%*还有你最喜欢的对镜&%￥*…】
伊莱被气得说不出话，自己的神明是被自己惯坏的，这还能赖谁。
突然他的耳根子一软，一股痒意顺着耳垂滑至颈间。像是无形中哈斯塔朝着他的耳后轻柔地吐息，说着缱绻的情话。
【你会怪我吗？】哈斯塔的语气顿时认真起来。
伊莱警惕了几分。
【只要你愿意在我身边，我就不会怨你，我们冰释前嫌…】
一会儿怕伊莱怪他，一会儿又说他怨伊莱。
神明的脑回路，信徒也不是很懂。
不过这让伊莱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我们，以前是不是发生过什么？”
这个以前，怕是要追溯到他与哈斯塔在虚空相处之前了吧。
脑海中环绕着哈斯塔低沉的吟笑声，从他的后脑勺环绕至额前。
真相即将要被戳穿哈斯塔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担惊害怕。
伊莱甚至感觉到对方的气息很强势地落在他的眉心，正如平日里哈斯塔亲吻他的额头，一遍遍唤着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