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卫东一家正低头吃饭时,一栋有士兵守卫的院子当中,一栋别墅里,一个穿着中山装的青年猛的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
“啪”的一声脆响,精致的瓷片溅得到处都是。
如果让董行的人看见,一定会感到万分的惋惜。那破碎的茶杯分明是件价值不菲的古董。
青年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脸上满是戾气。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平复下来,眼底却掠过一抹刺骨的寒光。
他低声喃喃:“杨卫民、赵刚.....你们敢动我的黑市,真是活腻了。”
他在一张紫檀木椅子上坐下,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陷入沉思。
片刻后,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伸手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一串号码。
电话接通得很快,那头传来一个沉稳威严的声音。
“爸,我手底下的事,您知道了?”这青年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嗯,听说了。”
电话那头的人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动静闹得不小,连武装部都惊动了。”
青年握着电话的手指紧了紧,语气里带着不甘。
“爸,那您说怎么办?难道就这么吃了这个亏?
我手底下折了不少人,黑市也被端了,这口气咽不下去!”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急什么?这次的事闹得这么大,死了七个人,杨卫民和赵刚难辞其咎,上面肯定要严查,他们俩的日子绝不会好过。
我这边也会打点一下,让他们的处分再重些,算是给你出出气。”
青年的脸色稍缓,却还是有些不忿:“可就这么算了?”
“不然呢?”
电话那头的声音沉了沉。
“现在风口浪尖上,你想硬碰硬?别忘了,你手底下那些事见不得光,真要是被人顺藤摸瓜查到你头上,谁也保不住你。”
青年悻悻的闭了嘴,过了会儿才说道:“爸,这个您放心。我手底下的人里,也就小虎见过我,其他人连我的面都没露过。
而且小虎这人,我救过他老娘的命。当初他娘重病没钱治,是我掏的钱。
他那个人重情义,绝对不会把我供出去。”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满意的轻哼:“这就好。记住,最近安分点,看好你手底下的人,别再出什么岔子让人抓到把柄。等这阵风头过了,有的是机会。”
“我知道了爸。”
青年点了点头,语气里的戾气收敛了些。
“您放心,我心里有数。”
挂了电话,青年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杨卫民,赵刚.....等着吧,这笔账,迟早要算清楚。
转眼到了第二天,武装部的会议室里烟雾缭绕,关于赵刚的处分问题还在激烈讨论。
“我看直接拉出去枪毙都不为过!”
一个络腮胡的领导猛的拍了下桌子,声音洪亮。
“私自调动保卫科人员,造成这么大的伤亡,这是严重失职,目无纪律!不严惩不足以给那些牺牲人员家属交代!”
旁边立刻有人反驳:“话不能这么说。赵刚虽说犯了错,但出发点是为了查黑市,也不是故意的。
依我看,罢免科长职务,降为普通队员,让他戴罪立功就行。”
“降职太轻了!”另一人摇头,“至少得停薪半年,再罚三个月工资,让他长长记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各种意见争执不下。
张文亮坐在主位,眉头紧锁,指尖的烟燃了长长一截烟灰也没察觉。
与此同时,工业部的会议室里气氛同样凝重。
轧钢厂的事像块巨石,压得众人喘不过气。
“你们说说,这轧钢厂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戴着眼镜的副部长敲了敲桌子,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满。
“上次工人暴动的事才过去多久,这次又闹出人命,杨卫民是干什么吃的?
连续犯两次这么大的错,他这个厂长还能不能干了?”
“就是,太不像话了!”
“这管理能力也太差了.....”
众人的附和声此起彼伏。
张兴国坐在角落,脸色难看。
他是杨卫民的老领导,此刻说什么都像是偏袒,只能闷着头抽烟。
好在一个与他相熟的副部长站了出来。
“杨卫民这次是有错,但也不能一棍子打死。
他接手轧钢厂时间也不短了,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次也是急着解决厂里的物资问题才出了岔子。
依我看,给他个记大过处分,再罚点款,让他继续留任戴罪立功,或许更妥当。”
这话一出,会议室里的议论声小了些。
毕竟轧钢厂正是用人之际,一下子换厂长,未必能稳住局面。
两边的会议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烟雾在空气中盘旋。
无论是武装部的赵刚,还是工业部的杨卫民,他们的命运都悬在这场讨论里。
而轧钢厂的未来,也随着这些决定变得愈发扑朔迷离。
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武装部最终定下了对赵刚的处分:撤销保卫科科长职务,降为普通队员,罚款50元,记大过一次。
这份结果,已是张文亮等人据理力争后的结果。
起初不少人主张从严从重,若不是他反复强调赵刚虽有过失却非故意,且平日里兢兢业业,处罚只会更重。
至于轧钢厂保卫科的空缺,武装部也做了决定:过完年便直接派人下去接手,暂由副科长临时主持工作。
而工业部那边,对杨卫民的处罚则要重得多。
“杨卫民连续两次造成重大事故,上次工人暴动已记大过一次,此次又因擅自行动导致七人牺牲,情节严重,影响恶劣。”
会议上,部长的声音掷地有声,“经研究决定,罢免其轧钢厂厂长职务,降为普通工人。
下放到最艰苦的炼钢车间劳动改造,另罚款200元,以儆效尤。”
这份结果,已是张兴国这边拼力保住的成果。
起初有人提议将他送往大西北劳动改造,是张兴国反复陈述杨卫民的初衷并非歹意,且轧钢厂仍需人手稳定局面,才争取到这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