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也来了。”潘强口快就喊了出来。
喊完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许阿姨。”
许翠莲倒也没怪他,反正就这样了,她给潘强递过去一袋子柿子干,“你喜欢吃的。”
潘强今天穿着一身蓝色运动服,整个精神小伙,受宠若惊,“谢谢阿姨!”
姜瑶的眼睛则在妈和温校长之间瞄来瞄去。
温校长有点春风得意的样子。
因为又可以去翠莲家蹭饭吃了呗,不容易啊,追了两年了。
这次听说翠莲看武打比赛,温校长自告奋勇给他们买票,希望旅游可以增进感情,他还偷偷给许翠莲准备了一份礼物。
二婚能否成功在此一举。
“潘叔叔,你好帅!”小果实上去说。
小果实又飙高了不少,剪了小平头,一手牵着米兜,一手牵着麦兜,三个孩子都穿着李小龙同款黄色功夫装。
“好可爱。”姜瑶恨不得拿麻袋全部装走。
潘强笑着问小果实,“要不要上去擂台玩一下?”
“好耶!”小果实也爱打功夫,不是跟爷爷练拳就是跟爸爸。
麦兜和米兜也迈着小短腿爬上去,哼哼哈嘿。
把聂粲和姜依这对老父亲和老母亲的心都快融化了。
比赛是明天才开始,晚上他们还去吃了麻辣火锅,庆城这时候已经有九宫格的麻辣火锅了,这家店是老店,据说开了几十年,用的还是红泥火炉配铜锅。
上面红彤彤的全是辣椒,用的牛油代替菜油,汤底浓郁醇厚,大嫂吃了灵感爆发,说知道回去怎么改良小龙虾了。
聂粲不动声色,但吃得额头都是汗。
姜依笑他这么多年吃辣还是没点进步。
小果实也不怎么能吃辣,但瘾大,吃得呼哧呼哧。
麦兜完全不能吃辣,嚷着吃一块嫩牛肉后,哇的一声哭了。
“娇,气,包。”米兜在旁边有点嫌弃的样子。
米兜说话少,但喜欢阅读,每每妈妈念故事书,麦兜在边上脑瓜一点点打瞌睡,他总是听得全神贯注,词汇量比麦兜大。
有个小故事说到娇气包三个字,他就常叫麦兜娇气包。
麦兜哭得更响亮了。
大家忍住不能笑,聂粲正要哄女儿,小果实已经掏出手帕,给妹妹擦眼泪,“不哭不哭,大哥哥的果汁给你喝。”
要是换了个人,聂老大准柠檬精上身,除了小果实。
他从不跟小果实争宠。
姜依看着小果实,也不知是辣气烘上来的还是怎么样,眼睛湿了。
聂粲看了女人一眼,揽了揽她的肩,“看来我们可以当甩手掌柜,单独去旅游一趟了。”
他明年就要参与到驻港部队的筹备工作中,接下来可能比较忙。
在一起这么久,还没单独陪她去旅游过。
“你可别骗我。”姜依吸了下鼻子,她被这流氓养的越来越娇气了。
对面的张明明看了他们一眼,看到他们这样恩爱,感到很欣慰。
爱和自由,对孩子甚至大人来说,永远都不会迟的。
聂粲的没有迟。
她的也没有。
虽然缺失的十五年不是一下就能弥补,但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她一步一步的又靠近了儿子。
“来,预祝小潘的武馆明天大获全胜!”她举杯道。
大家举杯,“预祝胜利。”
小果实和杉杉一起:“胜利!”
两个小不点也跟着喊,“肾力!”
现场笑声一片。
聂粲给姜依唰毛肚,潘强给姜瑶刷鸭肠,温校长给许翠莲唰丸子,小绅士杉杉也给妈妈唰爱吃的。
张明明:……
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大家立即察觉到什么,下一秒,几乎所有的漏勺都伸到张女士的碗里。
“妈,你喜欢的毛肚。”聂粲还是有点不自然,毕竟他恢复喊妈也没多久。
“张阿姨,尝尝这的鸭肠,别的地方吃不到。”潘强笑呵呵的说。
温校长也贡献了一勺,“这的香菜丸子真不错。”
其实,大家都非常想问一句:您对象今天怎么没来?话说,谈了那么久的恋爱,也该见见家长,啊不,见见家人了吧。
难道那人长得样衰,不敢见人?
但不可能,张女士不会委屈自己,找个样衰的。
也不可能没有钱,张女士是需要娇养的,必须有个强大的男人,才能托起她需要的美好的生活。
看大家如此照顾自己的情绪,张明明身心都暖融融的,笑道:“谢谢,来,再干一杯!”
聂粲借故上厕所,走开了一下。
在前台打了个电话给某某值班室。
“……哦,他不是说加班吗?出去哪儿了?”
没得到回答,聂粲又打到四合院,奶奶说老聂一天没回来,“你找他有事?”
“没事。”
挂了电话,聂粲若无其事回到座位,刚好听到姜依问张女士:“您确定明天的行程不跟我们一起?”
“我对打打杀杀不感兴趣,也看不懂,想到处走走。”这次她过来,主要目的是旅游。
“这样啊。”
大家很快也明白过来的样子,都不劝了。
聂粲漆黑的眼珠子转了转,嘴角勾了勾,“我给你多派两个保镖?”
“不用,因为这次武术大会,庆城的治安我看还不错的。”张明明道。
“哦~”聂粲拉长的一声,粲然一笑,“也行,您照顾好自己。”
一瞬间,张明明有种被这儿子看穿感觉,但又想,不至于。
回到宾馆,姜依问:“你说婆婆不会借机跟对象约会吧,我心痒死了,真想知道是何方神圣。难道她怕我们搞破坏,一直不敢说是谁?”
“有可能。”聂粲一脸讳莫如深。
“你不会知道吧?”
“不确定。”
张明明的房间在四楼(她要求的,说不喜欢住太高),而其他人都在六楼,聂粲说下去买几瓶水,顺便给张女士送几支。
姜依想说有煮水壶啊,用不着买,但想想聂老板要求高,便随他了。
人家说一孕傻三年是没错的,她现在脑子好像转得没以前快……
这次旅游最大的收获不是潘强武馆拿了季军。
而是有人求婚了。
温校长向许翠莲求婚了!
在庆城的第三天,温校长带许翠莲去看了金佛山,小三峡和仙女山回来后,跟聂粲取经,怎么求婚成功几率比较高。
聂粲支了一招。
温校长在晚上一起聚餐的时候,当着大家的面,给许翠莲吟了一首自己写的诗,叫夕阳无限好,说实话,许翠莲没听懂。
接着温校长掏出一个金戒指,许翠莲看明白了。
从没做过这种事的老温,脸上像猴子屁股一样红,“翠莲,咱们做个伴,老了一起扶着走,你说好不好?”
说不上多深情,本来中年之后,感情轰轰烈烈的就少,更多是千帆过后的平淡,但平平淡淡也是真嘛。
姜依看到,三月清凉的夜里,温校长的后背都湿了,可见多么的紧张。
许翠莲老脸也红了,
瞪老温,“干嘛呀你,不害臊,一把年纪的。”但其实,她心软得一塌糊涂。
能怎么办?这么多人看着,拒绝人家岂不是很没面子。
想到今天在那什么仙女山,他带自己去骑马,给她牵马,许翠莲这辈子没试过被这样对待,“算了,给我吧。”
她把戒指拿了过来。
这二四六,让人打的戒指,居然很适合。
老温整个人都呆了,这是答应了?他高兴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接下来就跟愣头青一样只会傻笑。
大家都笑了起来。
张明明也替他们高兴:“翠莲,老温,我祝福你们。”
聂粲像是随口问了一句,“什么时候轮到您啊,张女士。”
“我?”张明明绷住表情,“早着呢。”
大家都在恭喜老温和许翠莲,她走到露台上,看聂粲也出来,忽然问了一句,“妈要是再婚,你不反对?”
“为什么要反对?”聂粲笑道,“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你按照自己心意走就成。”
张明明眼眶微湿,“谢谢你小粲。”
谢谢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聂粲扭过头,有点拧巴,
“当年我确实恼过你,怎么舍得说不要我就不要我,说把我扔给老聂就扔给老聂,你知道我们父子一向不亲,你也知道,沈珏是个什么人,你怎么舍得把我扔给她,喊她做妈妈。
老聂娶了沈珏后,慢慢的,我发现这个女人其实不喜欢我。
到后来,我发现她甚至是讨厌我的。
那时候,我多想你还在我身边。可你嫁到港城后,整年都不回来,只在我生日前一天陪我喝杯咖啡,而以前每逢生日,你都会给我做好多好吃的。我想是因为你又生了个儿子,已经不爱我了,我恨过你,还诅咒过你最好离婚。
但我又忍不住每年去看你。”
“我知道。”张明明心疼得无以复加,眼眶发涩,“你每年在我生日那天去港城,偷偷看我。”
“你知道?”聂粲有些惊讶。
张明明擦了擦眼角,“是姜依告诉我的,在她坐月子的时候,我不是经常过去吗?依依还说,自从双胞胎出生后,你跟老聂关系也和缓了,不像以前,一见面就火星撞地球似的,斗嘴也少了。”
聂粲往里面看了一眼,女人正和岳母说话笑得欢。
他嘴角勾了勾,也许是多喝了几杯,话多,“以前我不服天不服地,更不服老子,因为他没能留住你,让我没了妈,还娶了个我不喜欢的后妈,我讨厌他,处处跟他对着干。
有两次把他气得在书房哭了,我都知道。但我就是不想服软。
但在我参加了那个任务的时候,姜依居然离婚了,我舍不得放弃这样的机会,忍不住追她,自私的把她卷入危险里。我有点明白老聂了。
在信念和爱人之间,到了需要做出选择的时候,是很痛苦的,我也动摇过,要不要分手。也害怕过,姜依会不会像你一样受不了,离开我。
姜依应该也感觉得出,可她坚持下来了,陪着我度过那段难熬的日子。”
“是,依依她太好了。”
“但我也慢慢理解了你。”
张明明愣愣的看着儿子。
“理解你等待的心情。”聂粲说,“加上聂叔出事了,你离开是正常人会做出的选择,你不需要自责。”
张明明一颗心揪成皱巴巴的一团,她儿子那么好,她两个儿子都很好。
“现在我也当爹了,我原谅你和老聂。过去的,就像粉笔字一样,全部擦去吧,我们所有人都往前看。”
张明明眼中又是一热,忍不住上去用力的抱了一下儿子,“谢谢你,儿子。”
谢谢你,让我的遗憾变得圆满。
聂粲表情还是很不自在,“要谢你就谢我媳妇儿吧。”
他又往里面看了一眼,女人恰好转过头来,和他的视线相撞在一起,她瞳孔闪过惊讶,很快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
聂粲的胸口像被一汪温泉给盈满,涨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