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狸硬着头皮走到管弟子调配的王执事跟前,尽量让自己说话别打颤,轻声说道:“王执事,我奉太上长老的命令,来挑几个人到凌霄殿打理日常活儿,这是令牌,请您过目。”
话毕,她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凌霄令牌高高举起,动作标准规范,显然是经过多次练习,只为让对方执事能够清晰地看到。这是宗门弟子进入执事堂必须完成的基本动作,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然而,阿狸的这一举动却被众人误解,他们认为她是在借太上长老的令牌炫耀自己,顿时引来无数白眼。
这些白眼仿佛一把把利剑,直直地刺向阿狸,让她感到无比尴尬和委屈。她不禁心中一紧,脸色微微发白,手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这王执事是个没胡子的中年人,眼皮耷拉着,瞧着跟没睡醒似的。他慢悠悠抬了抬眼皮,扫了眼那枚实打实的太上长老令牌,又上上下下把阿狸看了一遍,鼻子里轻轻 “哼” 了一声。他没去接令牌,反倒端起旁边的茶杯,慢慢悠悠抿了一口。
“哦?凌霄殿要招人?” 大约过去了半盏茶的功夫,他才故意拉长了调子,阴阳怪气地说,“厉婉狸啊,不是我多说,凌霄峰那可是咱们夺天宗的圣地,普通弟子哪有那资格上去?再说了,太上长老刚回来,正需要清静呢,弄一群杂役上去吵吵,要是扰了老祖清净,这责任谁担得起啊?”
阿狸心里又气又委屈,攥紧了令牌解释:“王执事,这真是老祖亲口吩咐的,让我来挑几个能干的人。”
“太上长老的吩咐?” 旁边突然插进来一个尖嗓子,是站在王执事旁边的李执事,他一脸嘲讽,“厉婉狸,谁不知道你以前在宗门里是什么样儿啊?这才跟着太上长老几天,就敢拿个鸡毛当令箭了?该不会是你自己假传太上长老的话,想找几个人伺候你吧?”
这话一说完,周围几个趋炎附势的弟子就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听着就刺耳。
阿狸脸一下子就红透了,又急又气:“你…… 你胡说!令牌在这儿呢,还能有假?”
王执事放下茶杯,脸上皮笑肉不笑的:“令牌嘛,肯定是真的。可太上长老的心思,哪儿是咱们能随便猜的?说不定就是随口客气一句,你还当真了。这样吧,你先回去,等我们跟宗主或者几位长老请示完了,再定这事儿行不行。”
这明摆着就是故意拖着、刁难人啊!阿狸心里清楚,要是今天自己退了一步,以后在凌霄殿就更站不住脚了,也对不起老祖的信任。
“太上长老让我全权负责凌霄殿的事儿,挑弟子也是其中一件。王执事,你这么磨磨唧唧不肯办,是没把太上长老的命令放在眼里吗?” 阿狸鼓起勇气,声音提高了些,想拿太上长老的名头压一压他。
可她没想到这些人骨子里的偏见太深了。王执事脸一沉,“啪” 地一拍桌子:“厉婉狸!你少在这儿拿老祖压我!宗门有宗门的规矩,调派人得按流程来!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规矩?再在这儿胡搅蛮缠,别怪我不讲情面,按宗规收拾你!”
“你……” 阿狸气得浑身发抖,眼圈都有点红了。她本来就不怎么会说话,遇上这种不讲理的刁难,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觉得特别委屈、特别无助。周围人小声的议论和嘲讽的目光,跟针扎似的扎在她身上。
就在她快绝望、想放弃的时候,一个温和的声音从人群外头传了进来:“王师兄,李师兄,这是怎么了?犯得着发这么大的火吗?”
大伙儿都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一个穿青衫、长得挺文雅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他腰上挂着内门长老的令牌,看着就气度不凡。
王、李两个执事一看见来人,脸色都变了,赶紧站起来,恭恭敬敬地行礼:“见过韩长老!”
来的是内门管典籍的韩文渊韩长老,他在宗门里向来脾气好、办事公正,虽说手里没什么实权,但资历老,大伙儿都尊敬他。
韩长老目光扫过眼圈发红的阿狸,还有她手里紧紧攥着的凌霄令牌,心里大概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温和地冲阿狸点了点头,然后看向王执事:“王师兄,我刚才在外面好像听见,是太上长老下令要挑弟子进凌霄殿伺候?”
王执事有点尴尬,支支吾吾地说:“这个…… 韩长老,确实有这事儿,只是……”
“既然太上长老有命令,令牌也在这儿当证,咱们就该照着办。” 韩长老直接打断了他,语气虽然平和,却带着没法反驳的分量,“凌霄殿空了上千年,现在太上长老回来了,确实需要人打理。小丫头竟然是奉命来的,你们该好好配合才对,怎么还在这儿为难她?难道是对太上长老的决定有意见?”
这话一出口,王执事和李执事冷汗都下来了。对太上长老有意见?这顶大帽子他们可戴不起!
“不敢不敢!韩长老您这话太重了!” 王执事赶紧摆手,脸上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们…… 我们就是按规矩办事,小心了点。既然韩长老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没问题!”
他立马换了副嘴脸,对着阿狸赔着笑说:“那个,刚才是我考虑得不周到,误会你了。你看,你要挑什么样的弟子?我这就把名册给你拿过来,只要名册上没活儿的弟子,你随便挑!”
阿狸看着眼前这跟变戏法似的一幕,心里特别感激这位突然出现的韩长老。她定了定神,对着韩长老深深鞠了一躬:“多谢韩长老为我做主。”
韩长老微微一笑,伸手虚扶了一下:“不用多礼,这是我该做的。太上长老身边正需要能干的人,你好好挑,别辜负了太上长老的信任。”
有了韩长老撑腰,再加上王执事肯配合,接下来的事儿就顺利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