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6日，晚上六点，距离沈透生日结束仅剩六小时。
靳祈雾坐在家里，一张雪白的脸上难掩焦躁。
一旁的女保镖察觉到了她的情绪，轻声试探：“小姐，您是想出门吗？您可以出去的，我可以陪您一起出去。”
“你就不能不跟着我吗？”
保镖深吸一口气：“不行。”
靳祈雾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重重呼出一口气：“身份证号码。”
“啊？”
“我打算去江省，你要跟着一起去吗？”
保镖愣了愣，随即报出了自己的身份证号。
抵达机场时，已是晚上十一点，靳祈雾站在网约车候车区，拨通了沈透的电话。
沈透过了很久才接起来，声音里还带着几分醉意：“雾，我还在忙，今晚可能回不去了，你……”
“地址。”
沈透显然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在h市。”靳祈雾冷冷道，“给我你的地址。”
“你怎么一个人来h市？”沈透似清醒了几分，语气终于不再是之前的平静无波，多了一层紧张的意味，“你在机场是吗？我派人过去接你。”
“我带了保镖，你给我地址，我打车过来。”
沈透顿了顿，还是说道：“我过去接你。”
四十分钟后，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停在靳祈雾面前，不等司机下车开门，她直接打开后车门，径自钻进去。
车内暖气熏人，烟味混杂着酒味，对于两个晚上加起来只睡了不到六个小时的靳祈雾来说，无疑是一种额外的刺激。
她不悦地皱起眉，目光犀利地看向沈透。
沈透长腿交叠，左手搭在门上，右手拿着手机在转。
竟还保持着一副倦懒模样。
气得靳祈雾眸色一沉，“啪”，一个盒子砸在沈透身上，接着，便不再看他。
沈透抓起盒子，放到腿上，温声道：“雾，别生气了，好吗？”
靳祈雾一眨不眨地直视着前方。
保镖站在门外，一脸想八卦又不敢八卦，想上车又不敢上车的模样。
沈透身子微微向前一倾，对她露出一个没有任何笑意的笑容：“车上没位置了，麻烦您打车吧，x酒店。”
保镖迟疑了一下，在靳祈雾的默许下，微一点头，替他们关上车门。
车子缓缓启动，车内一片寂静，空气里飘浮着细小的酒精分子和未散尽的烟草气息。
沈透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盒子，唇角扯出一个淡淡的弧度，“这是什么？我的生日礼物吗？”
靳祈雾沉默。
沈透抿了抿唇，转而问道：“吃过饭了吗？”
靳祈雾终于有了反应，冷冷地回了一句：“你觉得呢？”
“我觉得没有，”沈透无奈地摇了摇头，手放到她胃部，轻缓地揉着，“你一饿就容易生气。”
靳祈雾瞥了他一眼，车内微弱的光线下，他脸颊上泛起的红晕隐约可见。
她一把甩开他的手，从兜里掏出手机，解锁后直接递到他面前，冷冷地吐出两个字：“解释。”
沈透往手机屏幕上撂一眼。
是一段他的视频。
地点是一个KtV包厢。
画面中的他，就穿着他现在穿的这身行头。
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光下，他懒怠地站着，四周烟雾缭绕，他左手插在兜里，右手指尖夹着一根烟，猩红的火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他身旁是蒋易凡，手搭在他肩上，正在他耳边同他说着什么。
两人身后，醒目的“happy birthday 25”黄色气球高高挂起，异常耀眼。
沈透沉默着，眼底翻涌着滚烫的情绪。
靳祈雾胸口起伏着，猝然提高了声音：“死了吗？为什么不说话？”
这段视频是她在上飞机后，闵一莎发给她的，问她怎么还没到，是不是路上耽误了。
如果不是闵一莎，她不可能知道沈大少爷今晚抛她一个人在京城，在老家逍遥快活地过生日！
她当然知道闵一莎是故意这么问她的，估计是看出来沈透在和她闹别扭了，明里暗里提醒她。
说实话，要不是当时飞机舱门已经关闭，她真的想掉头就回家。
他爹的，何必呢？
可事情总要说清楚，要分还是要合，总该给个准信！
她从没想到，一向逃避型人格的自己，这回居然会这么主动地去逼问另一个人。
沈透闭了闭眼，“我……”
他喉咙发涩，喉结滑动，一遍又一遍地，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靳祈雾很努力地在克制自己的情绪了，她不想哭，可再一开口，眼前一片模糊，鼻子也泛着酸：“如果你想分手，直说就好，我不会纠缠不休，你有必要这样羞辱我吗？”
沈透睁开眼，看着她，眼睛缓缓发红：“我今晚不是来这过生日的，是……”
说着，他顿住，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总不能说，是蒋易凡看他不开心，把他忽悠过去给他过生日的。
他今晚是真的不想过这个生日，这两天，别说过生日了，祭日还差不多。
就像一个死刑犯，随时等待着法官宣判刑期。
而这个死刑判决，是他自己给自己下的。
车子驶到x酒店后门，司机刚准备把车开进车库，沈透降下隔板，吩咐道：“就停这。”
司机将车子熄了火，随即下了车。
车子在路边停下，沈透降下车窗，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点上。
外面飘着斜风细雨，打在沈透一半是光、一半是阴影的脸上。
一缕烟雾飘出窗外。
靳祈雾没等到沈透的解释，火气蹭蹭的往上涌，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烟，就那么直直地将烟头按灭在车窗上，接着，以一道完美的弧线，丢出窗外。
说好的她不抽烟，他就也不抽烟的，现在是几个意思？
是要跟她断了的意思？
“沈透，你——”
靳祈雾刚开口，就看到沈透转过头，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住她。
她下意识地噤声，眼底泄露一丝错愕。
沈透左手指骨按在车窗按钮上，将车窗关上，不留一丝缝隙，右手同时扣住她后颈，蓦地逼近。
靳祈雾心口一颤，一张俊美无俦的面孔瞬间在眼前放大。
少年眼中似燃着火，一簇一簇，从小火苗迅速蹿成燎原野火。
他咬着牙开口：“靳、祈、雾，我本来打算放过你的！”
靳祈雾一愣，什么玩意儿，谁放过谁？她还不想饶过他呢，他还不想放过她？几个意思？
然而，下一秒，他起身，左膝跪在地垫上，右腿曲着压上她的腿，将她摁倒在后座上，灼热的气息将她紧紧包围，在狭小的空间里掠夺她面前稀薄的氧气。
靳祈雾猛地喘一口气，挣扎道：“沈透！你干什么？！”
沈透力道一点一点收紧：“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还要来招我的！”
靳祈雾一怔，手倏地攥住他肩膀，一时间停止了挣扎，兀地以一种同归于尽的挑衅眼神瞪回去：“所以呢，你想怎样？”
“我想怎样？我说过，你最好别给我机会让我证明，”沈透双眼通红，语气发着狠，一字一顿道，“我到底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