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顺的手指刚松开，阿南嘴角已抢先勾起抹得逞的奸笑——手肘骤然曲起，带着劲风直撞他面门。
“早料到你要玩这手。”
余顺早有防备，手腕轻翻便格开这记肘击，动作干脆得不带半分滞涩。
格挡的瞬间他半步上前，攻势紧接而至：左拳快如疾电，逼得阿南连连后缩；右拳顺势抬落，精准挡住郑舍恩扫来的腿风；不等两人回势，他肩头借劲前顶，一记“靠山背”狠狠撞向郑舍恩，直将人撞得踉跄后退三步，胸口隐隐发闷。
旋身间，余顺一脚扫向阿南下盘。
阿南重心不稳，踉跄着摔在地上，刚撑着手臂想爬起，对方的脚已轻轻踩在他肩头——力道收了大半，只压得他动弹不得，却没添半分疼意。
短短数息，两人已被余顺彻底压制。
八极拳的攻势如潮水般汹涌，“崩拳”出则带啸，“劈拳”落则生风，“贴山靠”更是招招扎实。
郑舍恩的腿法本以快狠见长，此刻却连施展的空隙都没有，只能偶尔踢几记虚招勉强招架；
阿南躺在地上索性不再挣扎，喘着粗气喊：“老板，认输！我彻底认输了！”
休息区的几人看得目瞪口呆：舒唱攥着小拳头拍手，脆生生喊“顺哥哥好厉害”；
刘师师悄悄松了口气，指尖终于舒展开——方才紧张时，她的拳头几乎攥得发白；
郑秀妍则快步跑过去，小心翼翼扶起阿南，掏出手帕帮他擦去额角的汗。
唯有刘一菲端着水杯笑，扬声喊：“顺哥哥，别打啦！再打秀妍姐都要心疼哭了！”
余顺这才收了势，往后退开两步，笑着看向郑舍恩：“舍恩哥，承让了。”
郑舍恩扶着肋骨喘气，脸上却满是敬佩：“余少，您这八极拳才是真功夫。我那点‘主体武术’，在您面前根本不够看。”
阿南也揉着肩膀起身，苦着脸抱怨：“老板，您这道家呼吸法也太作弊了！我们俩都快累垮了，您倒好，跟刚热身似的！”
余顺拿起毛巾擦了擦汗，语气带着笑意：“少抱怨，走，先去喝水——等会儿再教你两招八极拳。”
众人说说笑笑往休息区去，训练馆的灯光依旧亮得晃眼，地胶上的汗渍还没干透，方才的肃杀早已散去，只剩满室热闹的笑声。
可这份热闹，与疾驰在回燕京路上的轿车内，却是两个天地。
金聿文草草吃了点东西便匆匆返程，此刻正坐在后座，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对着电话向父亲金懔禥汇报与余顺见面的经过。
“他竟然拒绝了！”
电话那头的金懔禥声音陡然拔高，满是难以置信。
“是，父亲，他说……”金聿文把余顺拒绝的理由细细说清，又补充道，“您也别太忧心，虽没送成股份拉他下水，但他承诺会开放影视资源给我们。
只要有往来，日后总有机会把他给染黑了。”
“这般年纪，能拒绝这么大的诱惑，这份心性，难怪能闯下这么大的名声。”
金懔禥的声音沉了下去，满是凝重，“现在郑舍恩投到他手下，我们要动甄惠嘉的事，怕是瞒不住了！
而且甄惠嘉现在绝不能出事——不然把柄就落到余顺和莫主任手里了！”
“父亲，我……”
“行了，不用说了。”
金懔禥打断他，“你当初的想法没错，只是没料到郑舍恩的妹妹会和余顺那边扯上关系。
但余顺这小子心性沉得住，肯定也谨慎得很。
咱们要洗白的那些钱，绝不能投到他的项目里，往来也得淡着点，能井水不犯河水最好。”
“儿子懂了。”
“甄惠嘉那边，你务必稳住，别闹到婉芝面前让温家难堪。其他的，先等等再说。”
“那李氏医药、康泰源他们……”
“虚与委蛇就行，让他们去跟余顺耗。”
电话挂断时，轿车正驶过一段昏暗的隧道，金聿文的脸隐在阴影里，神色越发难看。
而训练馆这边，热闹还没歇。
阿南揉着肩膀，跟郑舍恩吐槽：“舍恩哥，你是没见过老板真发力的样子！上次跟他切磋，一记‘贴山靠’撞得我三天不敢坐硬椅子——今天他明显收了劲，不然你肋骨早疼得站不直了！”
郑舍恩笑着点头，眼里的敬佩丝毫不减：“余少的八极拳，每一招都透着‘快而稳’。我这腿法讲究快、狠，可在他面前，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
余顺刚喝了口冰水，闻言挑了挑眉：“你的‘主体武术’没问题，就是太偏实战杀招——咱们毕竟是切磋，我能感觉到你放不开。
不过你要是能把腿法的‘快’，跟八极拳腿法的‘沉’结合起来，威力还能再上一个台阶。”
郑舍恩眼睛骤然亮了——这话正好戳中他多年的瓶颈。
他往前凑了两步，语气急切：“余少，您能教我吗？”
“放心，老板既然说了，肯定会教你。”阿南笑嘻嘻插话。
“谈不上教，互相探讨罢了。”
余顺摆了摆手，“舍恩哥‘主体武术’里的腿法，也有我该借鉴的地方。”
郑舍恩猛地攥紧拳头，呼吸都快了半拍：“老板要是真肯指点，我可太谢谢您了！我这腿法总觉得差口气，出腿快归快，碰到您这样功力深的就发飘，原来问题在‘沉’上！”
“哎哎哎，舍恩哥别光顾着自己啊！”阿南凑过来，嬉皮笑脸地搭话，“老板刚才还说要教我八极拳呢，一会儿得一起算上——不然我这肩膀白挨踩了！”
“你们差不多就行了，该散场啦。”
刘一菲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点俏皮，“秀妍姐明天要回学校上课，唱唱和师师姐明天有戏拍，顺哥哥，你剧组不用赶进度吗？”
余顺转头，正好对上刘一菲眨着的眼睛，心里莫名一荡——他忽然想起今晚还有好玩的项目呢，犯不着在这跟两个糙汉子耗着。
“行，今天就到这。”他把水杯放到茶几上，“以后切磋的机会多着呢。”
众人听了，也不再多留，各自收拾东西往外走。
训练馆的笑声渐渐淡去，只留满地汗渍，映着灯光，像是在回味方才的拳风与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