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用机场的风裹着夕阳,卷得莫云汐的风衣下摆轻轻翻飞。
她手里攥着条深灰色围巾——是余顺常戴的那一条,原本想塞进他包里,却在指尖绕了两圈,想了想深城那边的气温,终究还是没动。
战斗机的引擎声越来越近,轰鸣声震得地面都微微发颤,螺旋桨卷起的气流吹乱了她的头发。
她抬手把碎发别到耳后,脸上还带着笑,只是眼底藏着一丝没化开的担忧:“其他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子弹可不长眼睛,你要注意安全。”
她顿了顿,指尖轻轻碰了碰余顺的袖口,声音放得更柔:“你要知道,我和心姐、茜茜她们,还有启轩这些孩子们,都在家里等着你。”
余顺拎着头盔的手顿了顿,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像小时候两人一起出去玩耍那样,动作熟稔又带着安抚:“放心,我就是过去看看舍恩哥的情况,又不是找人拼命。”
他侧过身,让她能看见远处正滑行过来的战机,语气轻松了几分:“深城那边刚传消息,子弹擦着舍恩哥的肩胛骨过,是贯穿伤,没打中要害。医生说万幸送医及时,再偏半寸才危险呢。”
“那老板你就在等一等啊!”阿南突然上前一步,语气里满是急色,他攥着余顺的胳膊,“让我先过去,你坐自家的私人飞机去,好歹我们能跟在你身边。你一个人去,我们怎么放心?”
“我哪是一个人?”余顺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放宽心,“阿强他们五个不是在深城吗?而且,我又不是泥捏的。
再说咱们的飞机,半小时后就能起飞,前后脚的事,就是速度没这么快而已,就当我是想做战斗机过过瘾,好了,不说了,我登机了。”
他拎起头盔往登机梯走,走到梯口时又回头,对着莫云汐和阿南挥了挥手,阳光落在他脸上,笑容亮得像正午的太阳:“走了哈!”
战机的轰鸣声陡然拔高,像一道银色的闪电划破天际,很快就成了远处一个小点。
莫云汐站在原地,手里还攥着那条围巾,直到再也看不见战机的影子,才轻轻叹了口气——她太了解余顺了,他说“去看看”,大概率又要往危险里闯。
同一时间,燕京金家老宅的书房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留一盏台灯亮着,昏黄的光打在金懔禥的脸上,映得他眼底满是血丝。
他攥着卫星电话的手在发抖,指腹把机身磨得发烫,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x先生,金猛是绝对不会出卖我的!他从小就跟着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老金,我打电话给你,不是和你商量。”
电话那头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少了几分之前的从容,多了些烦躁,“我只是告诉你,金猛现在被警方严加防范,武警、玄武的人层层围着看守所,我的人昨天差点被逮到,连狙击枪都扔在了顶楼水箱后面。”
他顿了顿,语气更冷:“而且我刚得到消息,川省和金陵的缉毒科已经派人去深城了,三个案子并案调查,上头盯得紧。
不管金猛会不会出卖你,你都该考虑退路了——别等火烧到你身上,再想跑就晚了。”
“金猛不可能出卖我!”金懔禥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几分偏执,他往椅背上靠了靠,目光落在书桌抽屉里的一张照片上——那是金猛小时候的样子,穿着小西装,怯生生地躲在他身后。
没人知道,金猛不是他的侄子,是他藏在外面的私生子。
“别跟我说这些废话。”x先生的声音里满是不耐,“我知道他是你的私生子,你护着他也正常。
但我的人会再出手一次,要是这次还没杀掉他,你就自求多福吧。”
“x先生!”金懔禥猛地坐直身体,声音里带了点威胁,“如果我金家出事了,你也跑不掉!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真能藏得严严实实?”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一声冷笑:“我跑不掉?你能知道我是谁?”
“你以为我不知道?”金懔禥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几分笃定,“有一次通话,你的变声器出了点问题,我听出了你的声音。
你没去山城之前,在商务部任职的时候,我们可是一起吃过饭——那时候老先生身子骨还硬朗,每年正月,我可是必去拜年的。”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电话那头瞬间没了声音,连呼吸声都变得模糊。
过了许久,听筒里才传来一道清晰的男声——没有了变声器的掩饰,声音沉稳中带着几分阴鸷,正是金懔祺所说的那个人:“老金,你果然是老狐狸,我就这一点疏忽,都被你抓了把柄。”
“你放心,当年我金家落难,受过老先生的恩惠。”
金懔禥的语气软了几分,带着恳求,“你的身份,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只求你,留金猛一命——他还年轻,不该替我们背这么大的锅。”
“老金,你别强人所难。”对方的声音冷了下来,“你清楚的,金猛手里握着多少事?他落到警方手里,不说他在边境市犯的案子,就说这些年他经手过的毒品,一颗花生米也是轻的。”
“这我不管!”金懔禥的语气又硬了起来,“就算走程序,也没这么快。只要人还活着,就还有机会。”
“你疯了?”对方的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难道你还想劫狱?”
“我知道老先生手里的那支秘密力量你继承了。”金懔禥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那是你在老先生去世后,竞争失败还能退守山城的根本。你手里有能人的,一定有办法把金猛捞出来!”
电话那头又一次陷入沉默,这次的沉默比之前更久,久到金懔禥以为对方会挂掉电话。
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听筒里终于传来声音:“行,老金,我来想办法。”
电话“咔嗒”一声挂断,金懔禥瘫坐在椅子上,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他看着抽屉里的照片,手指轻轻拂过照片上金猛的脸,喃喃自语:“猛儿,爹一定救你出来。”
而山城的一处高档别墅里,二楼书房的灯光亮得刺眼。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花甲男人将手机扔在书桌上,抬手揉了揉眉心,眼底满是怒意。
他猛地一拳砸在书桌上,名贵的红木桌面发出一声闷声的响声:“金懔禥,一个私生子而已,你疯了吧!”
怒火稍歇,他拿起桌上的另一部加密电话,手指飞快地按下一串号码。
“猎鹰,怎么样?”电话接通后,他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少主,对不起!”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沙哑的男声,满是愧疚,“今天的行动失败了,还差点暴露了位置。”
“没事,没完成就没完成吧。”男人的语气很淡,“你先回来,别在深城待着了。”
“不行!”猎鹰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几分执拗,“我既然继承了我父亲‘猎鹰’的称号,就一定要完成任务。少主,请允许我再试一次——这次我一定能杀掉金猛!”
男人沉默了几秒,终究还是松了口:“行吧,我允许你再出手一次。但记住,无论成不成功,你必须马上回来,不许再恋战。”
“谢谢少主!”猎鹰的声音里满是感激,连忙挂断了电话。
男人又拿起手机,拨了另一个号码,语气冷得像冰:“猎狐,姓金的那老头为了个私生子,已经疯了,还认出了我的身份。你去燕京一趟,把他送上路,干得利落点,别留下任何痕迹。”
“好的,少主!”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干脆的女声,没有丝毫犹豫。
男人挂断电话,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银色的徽章,徽章上刻着一只展翅的雄鹰——那是他父亲留给他的,如今却成了他手里最锋利的刀。
“金懔禥,别怪我。”他低声自语,眼底满是狠厉,“是你自己,撞在了枪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