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李富贵无声地吐出一口浊气,用力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暂时关闭了信息之眼。
视野里那些淡蓝色的信息框瞬间消失,只剩下火车站嘈杂而真实的景象。他揉了揉眉心,心里盘算着:“看来今天运气不佳,宝光那边也没动静。再耗下去意义不大,得先回去汇总老寇他们那边的线索了。”
他直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决定收队回去。他转身,沿着站台的边缘,朝着连接广场的出入口走去,身影在人流中移动。
而就在李富贵刚走下站台,汇入人流,朝站台外走来的时候。
在站台外的孙宝光却突然停下了假意闲逛的脚步,他的目光如同被强磁吸引的铁屑,瞬间跨越了十几米的距离和攒动的人头,死死锁定了出站口对面最西缘,靠近一条堆放着破旧箩筐、废弃木板、光线明显比这里昏暗许多的背街小巷口!
在那里,一个穿着半旧不新外套、身材精瘦、个子不高的男人,正以一种懒散又透着点不耐烦的姿态,斜倚在巷口斑驳脱落的砖墙上。
他嘴里叼着一支快要燃尽的烟卷,一缕青烟袅袅升起。
那人似乎刚从那条幽暗的巷子里晃荡出来,正歪着头,眯缝着眼睛,像一头在领地边缘逡巡的鬣狗,朝着相对热闹的出站口来回扫视。就在他侧过脸,朝着脚下脏污的地面狠狠啐了一口浓痰的瞬间——
此人!!!
那侧脸的轮廓、精瘦的体型、那股子混不吝的劲儿,与李富贵交给他的那张画像——刘三儿,竟然分毫不差,一模一样!!
孙宝光的呼吸骤然一窒,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起来!他几乎要忍不住立刻冲过去,但残存的理智死死压住了这股冲动。
目标近在咫尺,但绝不能打草惊蛇!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装作从口袋里掏烟的动作,但眼角的余光却如同最精准的探针,牢牢锁定着巷口那个身影。
“怎么了?宝光,你……”
走到近处的李富贵也敏锐地捕捉到了孙宝光的异样,不动声色地顺着孙宝光的目光方向扫去——西侧,背街小巷口!
信息之眼,瞬间再次启动!
视野聚焦,淡蓝色的信息框在巷口那个精瘦身影的头顶清晰浮现:
姓名:刘步柱(刘三儿)
身份:扒窃团伙“铁手帮”小头目
犯罪记录:多次组织实行扒窃、销赃、斗殴致伤……
确认!目标锁定!
就是他!
还以为今天是白跑一趟呢,没想到都要收队了还有意外收获?李富贵心中暗喜。
刘三儿似乎并未察觉远处投来的、如同实质般的目光。
他掐灭了烟头,随手弹向路边,随后又掏出一根烟点燃,一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一边依旧在出站口涌出的人群中来回扫荡着目光,像是在挑选着合适的“肥羊”。
听到李富贵的声音,孙宝光收回了目光,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紧张:
“小老大,有发现!巷口!刘三儿!”
“看到了。”李富贵点了点头,同时大脑飞速的运转着,瞬间权衡利弊。暂时不知道周围还有没有刘三儿的同伙,强攻风险太大,必须智取!而让他一个一个的用信息之眼排查有没有其他同伙,又太耗费时间了。
“宝光,别看他,自然点。跟着我走!”李富贵语速极快,声音压得极低。
孙宝光心领神会,强压住激动,点了点头。
李富贵叼着烟,双手插兜,仿佛漫无目的地在原地踱了两步,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巷口。
刘三儿依旧懒散地靠着墙,目光在出站口的人流中逡巡,完全没有察觉自己已被锁定。
李富贵深吸一口烟,将烟蒂踩灭,朝着孙宝光一歪头,两人如同寻常朋友碰头,一边随意地聊着天,一边不紧不慢地朝着巷口方向走去。
他们走得很自然,没有刻意避开,也没有直接冲撞,只是随着人流的方向,渐渐向刘三儿靠近。十步…八步…五步…
就在距离刘三儿不过十米远,几乎能看清他脸上那不耐烦的褶子时,刘三儿似乎也等得有些焦躁,或者觉得这波人流没什么“油水”。
他猛吸了最后一口烟,将烟头狠狠摔在地上,用脚碾了碾,然后一扭身,像条泥鳅般,熟练地钻进了那条堆满杂物、光线昏暗的背街小巷。
李富贵和孙宝光对视一眼,没有丝毫犹豫,脚下步伐看似依旧随意,方向却立刻跟着一转,也“顺路”拐进了那条小巷。
一进巷子,光线陡然暗了下来,喧嚣声被两侧高墙阻隔,变得沉闷。
空气里弥漫着垃圾的腐臭和潮湿的霉味。两人默契地拉开了几步距离,李富贵在前,孙宝光在后,如同两个偶然走进死胡同的过路人,但脚步放得更轻,目光如同猎豹般紧盯着前方那个精瘦、晃荡的背影。
刘三儿显然对这片区域熟门熟路,他完全没有回头,只是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晃晃悠悠地朝巷子深处走去,偶尔踢开挡路的破箩筐。
七拐八绕,穿过几条更窄、更脏乱的岔路,最终在一处相对僻静的胡同尽头停了下来。
尽头处是一扇不起眼的、漆皮剥落的黑色木门。
刘三儿停下脚步,先是警惕地左右看了看。
巷子空无一人,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火车汽笛。
他似乎放下了心,这才走到门前,没有直接推门,而是抬起手,用指关节在门板上轻轻敲击起来。
笃、笃、笃——笃!
三短,一长。节奏清晰。
敲门声刚落,门内立刻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木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一条缝,一双白皙纤细、涂着红色蔻丹的胳膊立刻从门缝里伸了出来,像两条柔软的蛇,直接搂住了刘三儿的脖子。
“死鬼,你可算是来了!”一个带着浓重撒娇意味的女声响起。
刘三儿嘿嘿一笑,顺势就钻了进去,门在他身后“咔哒”一声关上了,隔绝了外面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