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飞机只能去成都,还有七八个小时的车程。
为了赶时间,当天晚上,伍文龙和张春耕包了一辆面包车离开了蒋凡的家乡,张小叶担心张春耕的性格,想一同返回东莞,被汪文羽劝住。
…………
祁东雅驾车来到白马村,熟门熟路地将车停在向东升家院门外。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重新挂上那副带着疲惫与依赖的表情,才推门下车。
向东升早已在屋内焦急等待,听到车声立刻开门将她迎了进去,随即迅速关紧大门,仿佛门外有洪水猛兽。
“快,进来坐。”
他引着祁东雅在客厅沙发坐下,自己却选择了一个稍远的单人位,中间隔着茶几。
眼神急切地在祁东雅脸上逡巡,试图找出任何一丝不安或破绽,接着问道:“他们到底怎么问的?你都怎么说的?每一个细节都告诉我,千万不要有任何遗漏。”
祁东雅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柔弱,将准备好的说辞娓娓道来,重点强调了自己如何坚称被胁迫,如何应对自如,以及对方最终因“证据不足”而释放她。
“他们信了?”
向东升追问,身体不自觉地前倾,但始终与祁东雅保持着距离。
“不信我能出来吗?”
祁东雅点点头,语气带着一丝庆幸,又隐含委屈,“只是……东升哥,我真的很害怕。”
她说着的同时,下意识地朝向东升的方向微微靠了靠,寻求安慰的姿态做得很足。
向东升几乎是立刻,微不可察地向后缩了一下,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掩饰住眼神中一闪而过的疏离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嫌弃。
眼前这个女人刚刚从死人身边出来,身上仿佛还带着冯坤那个死老头的晦气。
虽然她帮了自己大忙,但在向东升内心深处那点封建迷信和自私自利开始作祟,只觉得祁东雅是个不祥之人,若非还需要从她这里了解情况和稳住她,他恨不得她立刻消失。
祁东雅将他这细微的动作和眼神变化尽收眼底,心中那股被利用、被轻视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她强压心里的愤怒,只是垂下眼睑,端起向东升刚才顺手给她倒的水,轻轻抿了一口,借以掩饰眸中翻涌的寒意。
“东升哥,”她放下水杯,声音依旧轻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冯坤死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我担心谎言被戳破……”
“只要你不乱说,就查不到。”
向东升打断她的话,语气有些急躁,更像是在安慰自己,“这事到此为止,你最近也安分点,少出门,别再惹麻烦。”
说完,他挥挥手,语气中带着打发意味,“你也累了,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祁东雅顺从地站起身,脸上依旧是那副理解与顺从的表情:“我知道了,东升哥,你也别太担心,我会小心,如果真翻了船,我绝对不会连累到你。”
她转身离开,背影看起来单薄而顺从。直到坐进车里,关上车门,她脸上所有伪装的表情瞬间褪去,只剩下冰封般的冷厉。
“向东升,老娘为你鞍前马后,你却嫌老娘晦气?”
她看着后视镜中自己冰冷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既然你觉得我脏,觉得我带来了麻烦,那我就让你真正体会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麻烦。”
她发动汽车,驶离白马村,心中一个计划迅速成型。
她不会直接对向东升动手,那太明显,也达不到她要的效果,而且现在她还需要他这个依靠。
回到篁村家中,她反锁房门,拉上窗帘。她找出纸笔,坐在书桌前,台灯的光线照亮她冷静到近乎冷酷的侧脸。
她开始写信,用的是左手,字迹歪歪扭扭,刻意改变了书写习惯。
信中既没有称呼,也没有署名,只是潦草的几个字:白天鹅宾馆的床躺着舒服吗?
写完信,她小心地擦去信纸上的痕迹,带上手套将信纸装进信封。丢进村里邮电所门外的邮筒里。
她望着邮筒那个小小的孔洞,仿佛已经看到了向东升焦头烂额、惶惶不可终日的模样,嘴角露出喜怒难辨的笑意。
第二天下午,向东升像往常一样,心不在焉地打开家门口的信箱,取出那封信时,还没有怎么在意。
当他拆开信时,“白天鹅宾馆的床躺着舒服吗?”一行字映入眼帘时,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他再次拿起信封,才发现寄、收件人两栏,都是自己的家庭地址。
白天鹅宾馆,冯坤死的地方,对方知道他去过那里,甚至可能看到他和祁东雅在一起?
这是警告?是敲诈?还是调查已经悄无声息地摸到了他的身边?
他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在客厅里焦躁地来回踱步,脑子里闪过无数可怕的念头。
到底是谁?是冯坤的对头?是局子的人?还是……他不敢再想下去。
那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在他眼里却仿佛包含了无穷的恶意和威胁。
巨大的恐慌和孤立无援中,他急需一个同盟,一个能帮他分析局势、甚至能替他挡在前面的人。
祁东雅是事件的亲历者,而且足够聪明冷静,更重要的是,他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那种因“晦气”而产生的疏离感,在自身难保的恐惧面前,已经显得微不足道。
他立刻抓起电话,拨通了祁东雅的大哥大。
“东雅!”电话一接通,向东升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惊慌和急切,“你现在马上来我家一趟,立刻,马上。”
祁东雅在电话那头微微挑眉,心中已然猜到了七八分。
她故意用带着睡意和疑惑的声音问道:“东升哥,出什么事了?我昨天没睡好,刚躺下……”
“别问为什么,赶紧过来。”向东升几乎是在低吼。
祁东雅故作胆怯地回应道:“好、好、好,你别急,我马上过来。”
放下电话,她脸上露出一丝冰冷的、计谋得逞的笑意。刻意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甚至补了点妆,让她看起来更加娇艳动人,与向东升的惊慌形成鲜明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