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奇思索片刻，最终还是如实告诉了两人。
这正是他一直保持警惕的原因：他真的不知道，面前的两个到底是他们本人，还是“寂静”。如果是本人，那么这个副本很可能存在和第一个副本相同的情况。如果是怪物的话，林意和徐晨的各种反应却又不是像是装的。
因此，他只能在保持警惕的情况下，试探二人。
林意和徐晨明显表现的很震惊。看着他们的表情，方奇继续问：“你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两人犹豫了一下，徐晨说：“没什么不能说的。如果他没有骗我们的话，这里可是噩梦副本，任何一点信息的谬误都有可能导致团灭。”
林意看了一眼徐晨。
方奇有一种感觉：虽然徐晨说着不能有信息差，但是好像存在着一点诱导的意思。他们是不是还藏着什么？
林意深吸了一口气，说：“是为了之前副本中的一些细节。异局有规定，评级b以上的游戏者已经具备强大的破坏力，需要受到管控，同时会获得一定的权利。这需要经过本人的同意，而且必须保证在没有强迫的情况下。”
林意说的很郑重，这也是他为什么不让徐晨来说的原因：如果是他的话，他的语气或许不会那么合适，从而导致方奇的误会。
或许有些过度谨慎了，但是性格如此，谨慎些总没错。
徐晨当然反抗过，至于结局如何，反正现在是林意在说话，这并不重要。
方奇沉思了一下，继续说道：“你知道芝诺乌龟吗？”
方奇可以明确的看到，在一旁发呆的徐晨本来都快无聊的开始吐泡泡了，在方奇说出芝诺乌龟的那一刻，他明显整个人都僵住，一下子就不知所措了。
很显然，他完全不知道方奇在说什么。
方奇默默点头：徐晨估计是真人。除非副本怪物能够模拟到这个地步。
林意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小细节，他只是正常的回答道：“芝诺乌龟是一个古老的数学问题，阿基米德追一只乌龟，每当走完一个二分之一后会继续走第二个二分之一，这样的话是永远都走不完的。但事实上阿基米德轻松追上了乌龟。”
说到这里，林意稍稍停顿了一下，说：“我是文科生，对这个了解的并不多，不过我知道这已经被不可再分的普朗克常量证伪了。”
方奇继续问道：“我现在已经差不多能确定你们是真人了。那么，下一个问题：你们进副本的时候，或者说，整个今天早上，你们有收到副本的提示吗？”
林意回答道：“完全没有。甚至，我到现在都还在怀疑，这里到底是不是副本。根据你的描述，我知道你说的这个副本里面存在着一种极度类人的怪物。但事实我从未发现过这种怪物。
事实上，如果你没有在第一时间询问我关于噩梦副本的知识的话，我很有可能把你当做一个精神出问题的b级游戏者，然后将你带进异局。”
没错，精神有问题的b级，就是林意对方奇的第一印象。准确来说，还没有见到方奇的时候，徐晨和林意就已经对方奇有了一个大概的印象了。
嗯，他们的信息来源于商场里面谢晓死之前碰到的假方奇，于是方奇就正常的变成了一个能力疑似阴影的黑暗杀人狂。
不过，现在来看，或者说果然如此，方奇并不像是那种人。
方奇点了点头，下一刻，他的声音响起：“所以，应该是存在的吧？非游戏者进入副本的人类。也正是因为你们知道这种情况是存在的，你们才没有办法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来到了副本之中，才需要我的回答来确认。”
接着，方奇微微抬了抬头，将目光投向有些震惊的林意：“你们需要我的回答，对吗？毕竟从现在到情况来看，你们并没有触发任何的任务一类的东西，甚至不曾听过系统的提示音。所以，你们需要我，也就是唯一的通过系统进入副本人，来确认这一点：这里到底是副本，还是现实。
让我来猜猜吧，是什么让你们如此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呢？”
接着，在林意和徐晨再也控制不住的表情之下，方奇轻轻的将现实的情况说出：
“联系一下现在的情况，答案实在是再明显不过了。没有猜错的话，两人来的路上应该碰见了很多很多普通人吧？如果这里真的是副本，而且是高危的噩梦副本的话，毫无疑问，他们将会感受到死亡的压迫。
我猜的对吗？”
林意和徐晨并没有说话，但他们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方奇并不在意这一点，事实上，这一个问题的答案其实并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他接下来的两个问题：
“如果从这个角度来分析的话，接下来的思考就变得顺理成章了许多。”
看到徐晨不知何时流下的冷汗，方奇说：“两位前辈，我有一个问题：并非通过系统进入副本的游戏者以及普通人，是否会被杀呢？”
空气冷漠，仿佛窒息。
林意缓缓的点了点头。
方奇若有所思：“这样么。那么，既然普通人有可能被卷进副本里面，那副本中的怪物会跑出去吗？”
这一次，林意和徐晨的眼睛里面不仅仅只有震惊而已了。他们本就是天才，但是像方奇这样，仅仅凭借着几句话就能把如此重要的信息完完全全的推导出来，简直闻所未闻！
就只是凭借着这些微小无比的细节，居然能够做到这一步吗？
再一次的，不用他们开口，方奇就得到了自己的答案。
他的这些想法其实是有基础的：他曾经遇到过副本中跑出的怪物，就是楚幽，杨昕等人。他们称自己为怪谈，与人类和副本中的怪物相区别，在阴影之中隐藏着自己。
按照系统向来平衡到了强迫症的性格来推测的话，所谓的“怪谈”应该对标着另一种存在，即不经过系统直接进入副本的人类。
如果已经知道了这一点，后续的思考就顺理成章了：游戏者的复活铁定是系统的本事，不经过系统进入副本的人类，大概率就像是脱离了副本的怪谈一样，没有系统的复活服务。
如此一来，逻辑链就完整了。
方奇逐渐理解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