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皇后气势汹汹,一副要将周贵妃生吞活剥了的样子。
陈淑与她的贴身婢女吓得立刻奔过去劝和,可无论怎样都都压制不住季皇后这暴脾气。
周贵妃见状,心中简直乐开了花,她正愁怎么扳回一局,季皇后便直接送上了助攻。
她如无骨一般滑跪在了地上,娇弱如水:“姐姐,这是何意啊?”
此举自然触怒了皇上。
他盯向季皇后的眼神,也由方才欣喜变成了愠怒。
眼看皇上的怒火就要冲破天灵盖。
倾城灵机一动。
若是要比脆弱,在场还没人能比得过太子殿下!
她凑到太子与秦庆之间,悄悄推了推已然惊呆的太子,又低声耳语了一番。
一身贵气的少年,瞬间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下一秒,他眼含着泪花,跑到了皇上面前,伸出还略些抖动的小手,轻轻戳了戳皇上的大手。
“父皇,鸿儿的手好痛。”
“鸿儿!”皇上与季皇后几乎异口同声,“快传太医!”
两人再次做出了相同的反应,都不可置信地盯向了对方。
“多谢父皇,多谢母后!”
说罢,李孤鸿便将两人的手叠在了一起,绽出了个大大的微笑:“只要你们能和和睦睦,鸿儿的手便没有那么痛了。”
“你呀!真是个鬼灵精!”
皇上与季皇后默契地咧了咧嘴,方才的针锋相对也瞬间就荡然无存。
一旁还跪在地上的周贵妃此时就像个多余的人,见无人搭理,只好又自己爬了起来。
陈淑抓住了时机,迅速走到了季皇后身边,帮她披上了外披。
“皇后娘娘,您别着了凉。”说着,她又赶紧向季皇后摇了摇头,“娘娘,别吃了眼前亏,小不忍则乱大谋。”
皇上见气氛缓和,眼珠子一转连忙不动声色地转移了众人的注意。
他轻抚着李孤鸿的小手,笑呵呵地看向了秦庆身后的倾城与子维。
“秦太傅,听说是你的婢女与家仆救了鸿儿?”
秦庆先是一顿,看了看两人的衣裳,瞬间便反应了过来:“回陛下,没错。”
“你们救了鸿儿,说说,想要什么奖励?”
听了这话,倾城心中瞬间便有了答案。
他们冒险来此,便是为了寻找乔先生的下落。
现在一切已尘埃落定,乔先生已死,连尸身都还被歹人利用,公然受辱。
大理寺已经在外候命,盛典结束后,乔先生的尸身便会被大理寺带走。
可结果她清楚不过了,既然慕容他们能下这个局,便早就将一切都打理妥当。
最后的结果一定是大理寺那边什么都查不出来,最后水木堂的事草草了事,乔先生的尸身作为最关键的“证物”定会被想办法捣毁,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皇上捋了捋胡须,盯着两人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孤一眼便看得出!你俩人定是互有情谊的一对璧人。”
“却无奈身份低微,只得寄人篱下,一辈子做奴为婢。”
“你们相互欢喜,虽碍于生活压力无法表明心意,却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一起留在太傅府上,相依相伴!”
倾城忍不住试图出声打断:“圣上,我们不是……”
“哎!这有何不好害羞的?”皇上淡然地摆摆手,脸上写满了自信与豁达,“这位娘子莫要推辞,孤都明白!你们救了孤的太子,那孤今日就给你们个特赦!”
“免去你两人的奴籍!”
皇上越说越激动,那架势仿佛马上就要拉两人当场拜堂。
倾城和子维没想到皇上会有如此反应,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倾城咽了咽口水,与子维唇语道:“这皇上是不是画本看多了。这下完了,好好的救命之恩变成了欺君之罪。”
“你我恐怕要共赴黄泉了。”
就在此时,秦庆忽然走上前,扑通跪了下去:“圣上,请恕罪!”
倾城与子维见状也连忙跟着秦庆跪了下去。
“你们这是何意?秦爱卿,起来说话!”
秦庆跪着没动:“回圣上,他们不是秦庆府上的奴仆,而是秦庆远方来的阿弟与阿妹。”
“他们听闻今日这边会有皇家盛典,一时好奇,便缠着要跟来瞧瞧,微臣一时糊涂就答应了下来。秦庆胆大包天,请圣人责罚!”
倾城与子维被秦庆此举吓了一跳。
倾城低声埋怨道:“秦太傅,你何必将自己也拖下水呢?”
“圣上,这是我们的错,与秦太傅无关!若圣人责罚就请责罚我们吧!”郭子维叩首道。
皇上闻言,略有些为难地皱了皱眉。
一旁的季皇后见状,连忙撇嘴道:“这算什么罪责!我看这便是天意!若没有两位的这‘一时好奇’,鸿儿恐怕就被歹人害死了!”
说着,她又不满地瞪了皇上一眼:“你还犹豫什么?还真的要责罚鸿儿的救命恩人不成?”
被季皇后说教了一番,皇上立刻附和道:“皇后说的极是!只是这样一来,孤一时竟不知该赏你们什么是好了。”
倾城听了这话,立刻叩首道:“回圣上,民女其实已经想好了赏赐,斗胆求圣人成全!”
“哦?”
“那你说来听听!”
倾城抬起头,吞了吞口水:“民女,想要皇上将那抱着画的尸身奖励给我!”
倾城此言一出,现场立刻一片哗然,所在群臣无一不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青鸾屏风后的周贵妃心头一惊,就连手里的丝帕也不慎掉了下去。
皇上亦是大惊失色:“你要这尸身做甚?”
季皇后急得探出半个身子,一脸关切道:“这位娘子,难不成这尸身是你认识的人?”
倾城顿了顿,不急不慢地再次俯首道:“娘娘说的没错,民女从外地来到京师,在这里认识的人不多,但这台上之人便是其中之一。”
皇上闻言,立刻皱起了眉头:“他是何人?”
少女睫毛微颤,她明白为了能顺利要回乔先生的尸身,有些话该说,有些话却只能咽在肚子里。
想到这里,她慢慢抬起头,哽咽道:“他是一名四海为家,游历山河的画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