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一脸见鬼的模样，“您这……还订餐吗？”
顾星阑摇摇头，“不用了，我用手机点餐。”
“这里的酒店服务需要会员账号，您有什么要点的，还是我帮您吧。”
助理把手机拿出来，再把菜单放在桌面。
“风味肉汤、鱼尾虾、烤牛肋排……”点的都是荤菜。
助理拿起来一看，“您还要点什么吗？”
“再来份干酪番茄意式面。”
助理收起菜单，正要走，顾星阑想到什么，叫住人道：“记得让服务员拿打包的盒子。”
打包？
来这酒店还打包？
“……行。”助理奇怪地看向那张面具，总感觉瘆得慌。
门关上后，怀里的小孩终于慢慢地放松下来。
顾星阑的手虚放在对方的肩膀，想询问的话在喉间溜了几遍，最终还是咽下去。
既然不想让他看到害羞的状态，那他还问什么？自讨没趣。
安静了半天。
他拍了拍怀里人的肩膀，“黎和泰，我刚刚点的东西你爱吃吗？”
两个人好歹也相处了几个月，黎和泰的口味他自认还算有点头绪，可谓是无肉不欢，最爱的蔬菜是番茄。
可怀里的人一动不动。
顾星阑等到大腿开始发麻。
这小孩长身体……看着瘦小，实际的体重可不轻。
“张先生。”门板响起敲门声。
是服务员上菜，顾星阑使了点力气，拍黎和泰的右肩。
可对方还是揪着他衣服不动。
剪不断理还乱，顾星阑直接把人托着抱起来，走过去开门。
门外的人有序上餐。
原本桌上的素菜颇多，服务员摆完桌，荤菜瞬间占了上风。
“放我下来。”
耳边突然响起黎和泰暗哑的嗓音。
“行，放你下来。”顾星阑把人放下。
结果黎和泰居然转身就走。
眨眼的瞬间，他连人影都看不到。
顾星阑连忙跑出去，把头探出门，两侧通道发暗，完全看不到其他人。
这小子不吃也不跟他说，他菜都点完了，结果放他鸽子。
“张先生，祝你用餐愉快。”服务员满面笑容。
看着那一桌摆得整整齐齐。
他扶了下面具，试图让友善眼神传递出去，讪讪地笑道：“能打包吗？现在就打包。”
拉着大包小包出来时，外面的月亮隐进云层，全被各种颜色的烟遮挡住。
耳边时不时还有巨大的烟花声。
这里是芜水背面的郊外，有人放烟花很正常。
顾星阑回到车里。
驾驶座的张进豪睡在枕头上，而枕头下压着方向盘，口水还濡湿了表面。
至于黎和泰，双手交叉、靠在椅背，正闭着眼睛。
窗外形形色色的彩灯亮了一遍又一遍，照得黎和泰皱着眉，眉间紧紧拧成川字。
“唰”地一声，车窗顿时变成墨色。
声音也惊醒了驾驶座的人，张进豪睡眼惺忪，刚抬头就“哎哟哎哟”地呼痛。
“落枕了？”
“哎哎哎，脖子痛。”张进豪扶着脖子，手麻、脸麻，连脚底板都麻，还有扭不过来的脖子。
声音在车间不停环绕，顾星阑刚想下车去前座帮忙。
结果闭着眼睛的黎和泰突然睁开，不爽地发出一声气音，直接趴到前座座椅，双手伸出去。
像在勒人脖子……
只听到“咔”地声，张进豪呼痛的叫唤突然卡壳，大喘着气道：“恢、恢复了。”
还没缓过来，张进豪蓦地被往后勒，脖子上的两只手臂极其有力，瞬间就紧紧地把他的脖子桎梏在靠背上。
张进豪呼吸不过来，连忙喊道：“救命！张大人救命！”
明明勒人的是黎和泰，偏偏只叫顾星阑。
某人更不爽，刚想下一步动作时，腰突然就被往后带，一个不慎撞进后面人的怀里。
面具不堪重负，直接脱落脸，顾星阑的心口被撞得发闷，他道：“你把他勒死了，这车谁开？”
反讽的语气入不了某人的耳里。
只因驾驶座的人快要转过头，也快要看到不该看到的脸。
黎和泰把打包的袋子直接提起来，挡住了前座的视线。
“……”张进豪捂着脖子，觉得那个小孩疯了。
他刚刚不就是多睡了一会吗？刚刚不就是没吭声吗？凭什么他四十几岁的人要听黄毛小孩的指令，还让他滚，这车是他的，他凭啥滚。
要不是看在黎总的面子上，他一定狠狠打这小孩的屁股！
前几分钟这么想的人，因为脖子上的隐隐作痛，现在立马转换了想法。
这、这小孩不是附带品，力气居然这么大！
张进豪的冷汗直流。
“抱歉。”顾星阑重新扣紧面具，把袋子接过，伸长手放到副驾驶上，“这两个袋子打包的都是没动过的菜，你要是肚子饿了，先吃。”
＊
戴着面具的人，浑身凌乱，旁边的小孩又变成刚刚双手交叉、闭紧眼的模样。
“我在附近吃过了，就是你和耿董事长这谈话……”张进豪避着视线。
“大概……顺利？”顾星阑摇了摇头。
那是顺利还是不顺利？
张进豪看着后座的人又是肯定又是摇头，脸爬上急色，把兜里的手机拿出来。
结果手早就被他用关机了。
“我刚刚一直在关注网上的事情，谈话这事已经有媒体爆出来，媒体一边倒，说咱是流氓的野蛮人……”
“营销号的话，看看就好。”顾星阑安慰道。
实在是张进豪满脸土色，像是被吓出来的，双眼全是红血丝。
“这、这……”
“放心吧，媒体这块你不用担心，黎总他看着呢。”
这是担心的事吗？
张进豪自知现在已经是离弓之箭，任凭他如何阻挡也是螳臂挡车、不自量力。
可要是收购失败，他真去坐牢怎么办？
小车离开酒店，沿着芜水江的方向不断行驶。
天冷，江面都结冰，有人还在边上敲了个洞偷偷钓鱼。
直到进了联排洋房的区域，灯火通明，除了自家房子。
张进豪下车，自动拿起大包小包。
他老婆已经带着女儿回娘家了……搞不好他过几个星期回去接人还要被丈母娘骂一顿，赘婿不好当啊。
自怨自艾了几秒，放完袋子，他转头一看，就看到门外戴面具的人抱着小孩进来。
“张大人，您还吃这些菜、”说到一半把话吞了回去。
就见顾星阑背过身关门时，那小孩压根没睡，就这么睁着眼睛看他。
直勾勾的视线，又好像没有在看他，眼神冰冷。
张进豪又觉得脖子痛起来，他一屁股滑坐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