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华已经进入深秋，这也是她一年当中最好的季节。
暑气已经悄悄远离，干爽的风吹在身上，通泰无比。高远的天空里一丝云都没有，瓦蓝瓦蓝的。
到了深夜，月亮明晃晃地挂在天上，月光如水一般。
红的，黄的，各种落叶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静谧。它们完成了历史使命，很快便会消失在泥土里。
沐着深秋的月光，李柘一终于坐上了回燕华的高铁。
银白色的列车如同一条矫健的银蛇，在地面上迅速穿梭。
他已经在外地呆了三个星期。
这三个星期，他把兴能中和设在外地的五个工厂全部跑了一遍，确保产品和技术的升级和落地都在按照规划走。
这些工厂，有的已经建成，有的还在建造当中，但全部是按照他的规划去做。
一家系统级、全产业链的锂动力电池企业需要怎样的工厂，我们就建怎样的工厂。
当年刚从中沙电池出走的时候，他自己都没想到，短短五年，兴能中和竟然真的能发展到今天的规模。
人生虽然很长，但最宝贵的黄金年纪也就这么一二十年，当初在中沙电池时，安稳的环境让他时常产生一种错觉：几十年后，我会不会还是像今天一样？
太可怕了。
调研了很多家新能源电池的初创企业之后，他看中了兴能中和，于是决定赌一次。
他觉得自己赌对了。
想到这里，他不自觉的嘴角上扬，大眼睛望向窗外，瞳孔里印着月光。
手机响了。
他连忙将铃声按掉，迅速起身，来到车厢连接处。
这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
但从号码的数字和排列来看，应该是一个真实身份的人，而不是什么广告推销团队。
“喂？”李柘一还是接起了电话。
“李柘一吗？”另一头传来一个毫无感情色彩的声音。
简直像是AI。
李柘一准备挂掉电话。
“我是杰特耐汽车的杨纯，也是你的丘宁老乡。”对方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意图，很快就自报家门。
杰特耐汽车？
李柘一很熟悉这个名字。
当年为了支持公司竞标，他为这家车厂出具了无论技术建议书。
印象中，他们问的问题都还挺专业，也挺具体的，使得他有种棋逢对手的感觉，便给了很详尽的方案。
他要用实力征服他们，却没想到他们心怀鬼胎。
可杨纯是谁？
他似乎听说过，但又一时想不起来。
还是我的丘宁老乡？
攀老乡有什么意义吗？
出生在哪儿这种随机事件没有什么参考性。
不过，他还是耐心地答道：“哦，有什么事吗？”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本来心情也还不错。
“我是杰特耐汽车的创始人。”杨纯听出李柘一有些敷衍，便把这层身份亮了出来。
一般来说，“创始人”的身份值得稍微多一点点的尊重。
可李柘一却回复道：“哦，那你有什么事吗？”
你又不是我们的客户，你是创始人又咋地？
“......”
杨纯没料到李柘一是这样的性格，赶紧问道：“小池塘里的大鱼，和大池塘里的大鱼，你想做哪个？”
李柘一心生不忿。
你这人啥意思？创始人了不起啊？怎么一上来问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
李柘一这些年没少接猎头和其它公司的招徕电话，但没有一个是这样开场的。
“关你屁事，没事的话我挂电话了。”
“......”
杨纯只能说道：“是有很重要的事。听上去，你也是个爽快人，按理说，我们素昧平生，我应该先让猎头公司或者我的团队成员先给你打这个电话。但我对你的能力和经验仰慕已久，所以冒昧地直接联系你了。我想问问，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杰特耐汽车？在一家整车厂负责技术和屈尊在一家电池厂负责技术，那种感觉是不同的。你不想看到自己亲手设计的车型服务于千家万户吗？”
还没等李柘一回答，他又补充道：“而且，我们团队都是丘宁人，跟你一样。我们都是老乡，丘宁市政府也给了我们很大的支持。如果你加入，我相信，会享受很多当地政府的人才政策，当然，待遇方面，我们绝对不会吝惜，我们会以最大的诚意，给你市场最高价。”
李柘一听见对方终于把意图说了出来，念着他说这么多话也不容易，便回答道：“你想什么呢？我只对电池感兴趣，只想搞动力电池，我搞不来汽车，也不想去搞整车。不过，还是谢谢你看得起我，杨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