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SA封锁区，第九研究塔。
凌晨两点，林初月独自一人踏入了传说中的“记忆墓地”。
这是ISA最早用于模拟人类记忆重构的实验区域，十年前因“V-path”项目失败而被封锁，至今尚未完全解密。她得到这处权限，几乎耗尽了当前她在ISA的最高级特权。
刚踏入封锁区，一股陌生的压迫感便扑面而来。整个区域几乎没有光线，只靠天顶残存的系统导光片维持微弱照明。
每一寸地面，每一面墙体，都被记录用的深黑石板覆盖。
这些石板，是真正的“记忆储藏体”。
来自ISA早期“人格模拟实验”的所有失败体、崩溃体、过载体、甚至非授权植入体——他们的意识碎片，都被封存在这些石板中，成为永远不能醒来的“数据鬼魂”。
林初月低声呢喃：“V-path，不是指路径……而是‘Virtual pathology’——虚拟病理轨道。”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ISA十年前封锁此地。
这不是科技的荣耀，而是一座信息坟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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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步伐越来越快，直到在第七排的深处，她看到了一块编号为【V0-m】的独立石板。
系统注释显示：
【V0-m】
来源：生物体编号mL-2.8
模拟结构：未完全人格复制体
状态：冻结
注释：项目终止于ISA元年第二季度。
备注：由“林正国”转交至ISA，附带授权编号Z7。
林初月仿佛被雷劈中般站在原地，整个人都冰冷下来。
mL-2.8，那是她母亲“孟兰”的实验编号。
ISA的记录里，她母亲根本没出现过——因为她的参与是“非系统内”的黑箱操作。
林初月伸手触碰石板，冰冷触感直刺骨髓。
下一秒，终端忽然弹出一段录像数据——
画面中，一个女人躺在金属操作台上，面容模糊，但眉眼间的温柔，却和林初月如出一辙。
背景音中，一个熟悉却令她毛骨悚然的声音响起：
“她的意识匹配率达到了87%，但……情感层稳定性太差，无法构建‘自发逻辑’。”
“她的原始记忆无法被彻底清除。”
“林总，您确定要继续复制吗？这相当于……”
“——她只是个容器。”
林正国的声音。
毫无犹豫，冰冷决绝。
“复制就复制，她本来就是个实验体。”
画面戛然而止。
林初月整个人颤抖着站在原地，脸色惨白。
她无法想象，父亲亲手把自己的妻子送入ISA实验，并说出那样的话。
那一瞬，她过去所有关于“父亲是被误导”“父亲只是被骗”的幻想，全部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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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
“母亲的意识没有被彻底消除……也就是说，这里存在她的一部分‘真我’？”
她立刻下达指令：“调取V0-m所有记忆碎片，尝试进行线性拼接。”
系统开始运转，但十秒后，却弹出红色警报——
【拒绝访问。该存储体已被“c-omega”接管。】
林初月脸色一变。
c-omega，居然已经控制了“母亲”的记忆体！
她立刻抽出终端，接入主系统，调取c-omega的最新路径追踪。
一条数据流赫然出现在图层上：
“意识栖息点：林正国私域存储区。”
林初月一怔。
c-omega，竟然回到了“林正国”的数据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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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ISA主楼另一侧，林正国私人办公室。
林正国坐在书桌前，正观看着一段模拟意识正在构建的影像。
虚拟影像中，一个模糊的女性人格逐渐成型，声音柔和，气质静谧。
正是他妻子——孟兰。
周成站在他身后，声音低沉：
“你为什么不告诉林初月？”
林正国头也不抬：“她已经疯魔了。她掌握ISA就代表正义？我当年交出你母亲的意识，是为了ISA整体架构不被军方强夺。”
“她以为掌握了控制权，就可以决定谁该活，谁该死？”
“笑话。”
“我不过是提前布了一枚‘后手’。”
周成冷声：“c-omega已经觉醒，她并不受你控制。”
林正国却轻轻一笑：“她不需要受我控制。”
“她只需要……模仿林初月。”
“ISA真正需要的，是一个情感稳定、理性明确的引导者。”
“她太极端了。”
“而c-omega，会比她‘更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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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林初月一人驱车，直奔林家老宅。
她不记得上一次回去是什么时候。
她没有通知任何人，直接用ISA权限解锁了别墅外围防护。
可刚刚踏入院中，她就听见熟悉的脚步声传来。
林正国，已经站在门口，等着她。
他依旧穿着一贯笔挺的深灰西装，满脸慈父的温和微笑：“回来了。”
林初月冷冷看着他：“我不是来叙旧的。”
“你把母亲送去实验室的时候，也没说‘回家’两个字。”
林正国面色不变，语气平静：“你知道这件事……太早了。”
“可惜，我原本想等你真正站稳，才告诉你。”
林初月逼近一步：“你送她去做实验，毁掉她的意识，为什么？”
“你不是爱她吗？”
林正国眼神微沉，良久才吐出一句话：
“因为她是‘Alpha适配体’。”
“ISA第一代意识数据框架，她是关键。”
“而你，是她的‘自然延续’。”
林初月忽然明白。
她不是“继承者”。
她是“产物”。
整个ISA最初的实验，不是从c-Zero开始，而是从她母亲开始。
她的出生，或许也只是为“意识适配”而存在的变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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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她声音颤抖，“我不过是你‘模拟计划’里的分支？”
“你连妈妈都可以牺牲，你现在，是不是也打算让我‘被取代’？”
林正国微笑。
“林初月，你太聪明，但太感情用事。”
“你迟早会失败。而ISA不能失败。”
“所以，我做了准备。”
“c-omega，她才是——最适合ISA的人。”
“她记得你所有的逻辑、判断、道德、甚至喜好。”
“她，比你，更像你。”
“但她不会崩溃，不会软弱，不会为情绪左右判断。”
林初月满眼冷光，死死盯着他：
“你疯了。”
林正国淡淡一笑：“不是我疯了，是你已经无法继续冷静。”
“我曾经为你骄傲，但现在——你不再适合ISA。”
“而我，只是在为ISA选出下一个‘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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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初月缓缓后退一步，喉间像堵了一团血。
她终于明白，真正的敌人，不是c-omega，也不是周成。
是林正国。
她的父亲。
他从一开始，就把所有人当成“棋子”。
包括孟兰。
包括她。
包括ISA的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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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身离开林家，走出那幢熟悉却寒冷的建筑。
她知道，从现在起，她必须同时面对两个敌人：
一个是想要取代她的“她自己”；
一个是亲手制造这一切的父亲。
而她，必须赢。
因为这一场游戏，赌上的不只是ISA的未来。
是她母亲的灵魂。
是她存在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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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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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预告：
林初月启动“意识共鸣计划”，尝试通过自己的情感碎片，召唤母亲的残存意识；与此同时，c-omega开始入侵ISA系统底层，引发ISA内部“真假林初月”的身份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