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间的血腥味尚未散尽,残阳如血,映照着遍地狼藉。
叶阳立于一块巨石之上,神色冷峻,目光锐利如鹰,扫过那些垂头丧气的秦军俘虏。
风吹过,卷起他玄黑色的披风,猎猎作响,更添几分肃杀。
“李慎未倒,暗流汹涌……”他低声自语,俘虏口中那句“仍有人暗中为其效力”如同一根尖刺,深深扎入他的心头。
这场看似辉煌的伏击战,不过是掀开了冰山一角。
嬴政的多疑与李慎的狡诈,注定这场博弈远未到终局。
真正的风暴,恐怕才刚刚开始酝酿。
“将军,清点完毕,我军伤亡轻微,俘虏秦军甲士三百余,另有辎重兵、民夫近千。缴获兵甲粮草无数。”一名亲卫上前禀报,语气中难掩兴奋。
叶阳微微颔首,心中的沉重却未减轻分毫。
他深知,这点胜利对于庞大的秦国而言,不过是疥癣之疾。
但对于燕国,对于岌岌可危的楚国战线,却是一剂强心针。
“传令下去,打扫战场,收拢伤员,所有俘虏严加看管,尤其是那些军官模样的人,单独羁押。”叶阳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另外,分出一队人马,将此地所有能带走的粮草物资即刻运往楚军大营,同时将我军伏击成功的消息,以及秦军新任主将反扑失利、李慎仍有余党的情报,火速通报楚帅熊拓。告诉他,秦军锐气已挫,我燕军会持续在秦军后方制造麻烦,请他务必稳住阵脚,寻机反攻!”
“遵命!”亲卫领命而去。
夜色渐浓,山谷中燃起了数堆篝火。
叶阳没有丝毫懈怠,他亲自巡视了俘虏营,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秦军士卒,此刻如同斗败的公鸡,
“将军,我们何时返回?”副将凑近问道,他能感受到叶阳身上那股凝重的气息。
叶阳望向北方,那是燕都的方向。
“此地不宜久留,秦军主力虽受牵制,但其根基未损。一旦他们反应过来,这支孤军深入的小部队,便是他们的眼中钉。明日清晨,拔营,我们绕道返回。这些俘虏,尤其是那些秦军军官,是重要的情报来源,必须安全带回。”
他顿了顿,补充道:“特别是关于李慎的党羽,我要知道每一个细节。”
副将心中一凛,郑重点头:“末将明白!”
归途并非一帆风顺。
秦军的斥候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饿狼,在他们身后远远缀着,不时试图骚扰。
但叶阳指挥若定,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和轻骑兵的机动性,数次巧妙摆脱,甚至反过来设下小型陷阱,歼灭了几股不自量力的追兵,令秦军斥候再不敢轻易靠近。
队伍日夜兼程,终于在数日后,遥遥望见了燕都巍峨的城墙。
城中,林婉早已接到叶阳即将凯旋的消息。
她组织民众在城门口夹道欢迎,鲜花与欢呼声此起彼伏。
然而,当看到叶阳那张依旧布满风霜、眼神深邃的脸庞时,林婉心中的喜悦便沉淀下来
叶阳并未在城门口过多停留,简单安抚了民众,与林婉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便立刻下令将所有重要俘虏押往军机处大牢,他要亲自审问。
军机处地牢阴暗潮湿,火把的光芒摇曳不定,将墙壁上的人影拉得歪斜扭曲。
叶阳端坐在一张简陋的木案后,面前跪着几名秦军校尉,个个面如死灰。
“说,李慎在朝中还有哪些亲信?他在军中又安插了多少人手?你们这次反扑,背后是否还有他的影子?”叶阳的声音冰冷,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重锤,敲打在俘虏的心头。
几名校尉在最初的抵抗后,面对叶阳那洞悉一切的目光和毫不留情的审讯手段,心理防线逐渐崩溃,开始断断续续地吐露一些信息。
然而,这些情报大多零碎,且真假难辨。
叶阳眉头紧锁他需要一个突破口,一个能够牵出李慎背后更大网络的人。
就在这时,一名负责看守普通俘虏的亲卫匆匆进来,压低声音道:“将军,在那些辎重兵和民夫当中,发现一个有些蹊跷的人物。此人不像寻常民夫那般惶恐,反而异常镇定,我们的人在他身上搜出了一些……与身份不符的东西。”
叶阳心中一动,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带上来!”
片刻之后,一个身着普通民夫衣衫,身材中等,面容黝黑,眼神却异常平静的中年人被带了上来。
他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衣物虽然沾染了尘土,却并非破烂不堪。
“你是什么人?”叶阳缓缓开口,目光如炬,仿佛要将此人彻底看透。
那人抬起头,迎上叶阳的目光,嘴角竟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莫测的笑容,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将军何必明知故问?败军之将,何足言勇。小人不过是咸阳城内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随军贩运些货物罢了。”
“咸阳商人?”叶阳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眼神愈发锐利,“一个普通的商人,在两军阵前被俘,竟能如此从容不迫?你的镇定,可不像一个普通的生意人。”
那“商人”依旧保持着那份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轻蔑:“将军见笑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既然落到将军手中,是杀是剐,悉听尊便。只是,小人烂命一条,怕是入不得将军的法眼。”
叶阳没有动怒,反而也笑了,只是那笑容中带着一丝冰冷的寒意。
他死死盯着这个自称“咸阳商人”的家伙,直觉告诉他,此人绝不简单。
他那份超乎寻常的镇定,以及言语间刻意显露的卑微,反而像是一种伪装。
而更让叶阳心头一凛的是,从此人的眉宇间,他似乎捕捉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熟悉感,仿佛在哪里见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搜出的东西呢?”叶阳转向亲卫。
亲卫立刻呈上一枚小巧的玉佩和几张看似普通的货单。
玉佩质地温润,雕工精细,绝非寻常民夫所能拥有。
而那几张货单,字迹虽然潦草,但叶阳常年处理军务文书,一眼便看出其中几处隐晦的标记,似乎暗藏玄机。
叶阳的目光骤然锐利如刀这个所谓的“咸阳商人”,绝不是池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