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师，弟子现在该如何做？是继续游历天下，还是精心修禅？”
玄明诚恳地问道，他确实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了。
夜鸣崖看着他真挚的眼眸，心中不禁微动。
大战的时候，万佛寺并未前来相帮任何一方，对于天芝山，显得过于凉薄。
万佛寺佛子称他为座师，但也没换来万佛寺的帮助。
虽有李知从中运作的原因，但还是让人欢喜不起来。
因此夜鸣崖对于万佛寺也是没什么感觉，对其不管不顾罢了。
现在玄明问他前途，他还是觉得继续游历天下比较好一些，这样可以积攒眼界，磨练心性。
当初让玄明历练，也不过是有些把他弄远了别碍事的意思而已。
但如今再这么做有些不太好了，万佛寺的老家伙们不一定高兴他对玄明的前途指手画脚。
况且万一玩脱了，玄明折陨，又是麻烦事。
思虑再三，夜鸣崖问道：“你想做什么？”
玄明微微摇摇头，道：“弟子实在不知……”
夜鸣崖撇了撇嘴，有些无奈。
“那这样，你先闭上眼睛，静下心来。”
玄明虽疑惑，但还是听话照做，这让沐玉书等人也有些奇怪。
见玄明闭上了眼睛，夜鸣崖也是耐心的等了一会儿。
“好了，你想做什么？把心中出现的第一个念头说出来！”
夜鸣崖忽然出声。
玄明眼皮微动，却道：“想回万佛寺，见见师傅……”
夜鸣崖笑了起来，玄明也随之睁开了眼睛。
“但是弟子还是想去多走走人间，看看幸福苦楚。”
夜鸣崖笑着道：“那就先回去再说吧。”
玄明低下了头，默念佛号。
夜鸣崖此时却伸了个懒腰。
“以后不用再叫我座师了，太极魔仙宗也不必再前来了。
我只是比你知晓的多一些，以后见识的多了，你自然就懂了。”
玄明身体微微僵了一下，身体缓缓俯下。
“不，一日为师则终身为师，座师可以不认弟子，弟子不能不认座师。”
玄明的声音无比坚决，却让夜鸣崖无奈苦笑。
玄明一趟一趟的，他怎么能受的了？每次都要想办法打发他的话想想都难受。
他只想赶紧和玄明断了关系，还自己一片安宁。
“你在佛道方面肯定是远超于我的，你称我为座师，本就不合适。
况且我也不想挂你这个座师之名，现在的我，只想低调一点，安稳度日。”
夜鸣崖平静的说完，他本就打算将自己的名头压下去，让门内弟子百花齐放。
以前自己需要极强的统筹力，来拉着宗门发展，现在却是不需要了。
玄明眼中湿润了几分，嘴唇微张，不住地翁动着。
他不想……
他还距离成佛很遥远，佛理万佛寺中谁都能教他。
但有些事，是万佛寺中的长老们教不了的。
夜鸣崖微微摇摇头：“别这样，一个合格的僧人，应该学会控制自己的心。”
玄明还想再说什么，但夜鸣崖却是忽然想到了什么。
“之前我与你说过，你们如今所修皆为小乘佛法，这不是骗你。”
玄明眼中忽然出现一抹震惊之色，对于这个说法，他实在没法平静。
“众生众相，你们佛家主张万事万物都能成佛，但却受制于渡自己为佛，这便是小乘佛法。”
夜鸣崖依旧平静地说道，但玄明已然有些坐立不安。
他双手合十，却在颤抖。
“那……敢问座师，何为大乘佛法……？”
夜鸣崖闭了下眼睛，却又睁开。
众人都看着他，因为没人知道大师兄夜鸣崖是在编瞎话，还是真的懂。
却听夜鸣崖道：“既然众生皆可为佛，那便可渡他人为佛，这便是大乘佛法。”
玄明的身体骤然僵硬了。
“你路上所见所知所感，正是你只想渡自己为佛，却忽视了众生成佛的可能性。”
夜鸣崖说完，却见玄明低着头，身体微微抖动着。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玄明喃喃自语，抬眸看向夜鸣崖，眼眶却更加湿润了。
“座师……，请教我……”
玄明俯下身子，头在坚硬无比的青石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夜鸣崖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我只能把我知晓的经文交给你，至于剩下的，就只能完全靠你自己了。
听完之后，你且离开吧，以后不要称我为座师，也不要和任何人说过我教过你。”
玄明顿时急了：“座师……！”
夜鸣崖却是摆了摆手，打断了他。
随即夜鸣崖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深吸了一口气。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经文声忽然在大殿中响起，所有人都惊呆了，但对于沐玉书等人，说的什么他们完全不懂。
但看着玄明一动不动的模样，似乎确实有些真的。
玄明听着经文，先是一愣，随即却是震惊住了。
这经文像是活过来了一般，没有进入他耳朵的感觉，而且在他的脑袋中响起。
又像是许多人诵咏般回响着，梵音阵阵。
“三世诸佛，皆依般若波罗蜜多，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
玄明睁着眼睛，却忽然看不见了眼前的情景。
往事在他的眼前一幕幕回放着，伴随着经文，以一种奇妙的感觉重现。
他看到了自己的童年，人人称其聪慧时。
又看见了师傅带他入万佛寺，剃度出家，佛堂诵经。
看见了他与师兄长老辩佛，受到夸赞。
又看到了自己成为佛子，论道天下，甚至与座师夜鸣崖辩佛。
他又看到了自己在人间游历的一幕幕，与上次不同的是，许多人身上都冒着金色的佛光。
玄明的心跳微微加快，身体有些止不住的颤抖。
金色佛光，是不是预示着他们能够成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