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昭阳挥了挥手,让黄昊、万嘉佳他们各自回到岗位继续工作。
人群散去后,只有心思缜密的周言还留在原地,没有离开。
周言仔细观察着许昭阳的脸色,眉头微微蹙起,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老大,
你脸色很不好,一看就是一晚上没合眼。这里我先盯着,你赶紧回去休息几个小时,哪怕眯一会儿也行。”
许昭阳下意识地就想摇头拒绝,案子千头万绪,
邓小伦还在抢救,他怎么可能安心休息。
可就在他刚要开口的瞬间,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感猛地袭来,视野边缘泛起黑斑,脚下不由得一个踉跄。
他这才猛然想起,不久前他才抽了大量的血,身体本就处于虚弱状态,
再加上连续的高强度奔波和精神压力,铁打的人也扛不住了。
“小心!”周言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摇晃的身体,手臂稳稳地撑住了他的重量,
语气更加坚决,“你看你这样子!还硬撑什么?”
周言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快速而清晰地分析利害:“老大,听我一句劝。
家里多多现在没人照顾吧?
你回去也能顺便看看情况。
这里就休息半天,天塌不下来,我们这么多兄弟在,肯定把摊子守住!”
他顿了顿,目光瞥向会议室的方向,意有所指:“而且,调查组那帮人还没走,
肯定还会想方设法找你麻烦。你现在状态这么差,硬碰硬不明智。
不如暂时避避风头,也让张局那边有缓冲和周旋的余地,更好处理眼前的局面。”
周言的话句句在理,既关心他的身体,也考虑了复杂的局势。
许昭阳感受着身体的虚软和头脑的昏沉,终于不再坚持,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哑声道:“……好。就半天。有任何情况,立刻打我电话。”
许昭阳用钥匙打开家门,迎接他的是玄关处端坐着的多多。
橘猫没有像往常一样亲昵地蹭过来,
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望着他,仿佛在无声地控诉。
许昭阳心里一软,蹲下身,伸手摸了摸多多毛茸茸的脑袋,触手感觉似乎没有以前那么圆润了。
他这才注意到,旁边猫粮碗早已空空如也,水碗也快见了底。
“对不起啊,多多,”他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歉意和疲惫,
“饿坏了吧?都怪我,忙起来就没顾上你,你都瘦了。”
他赶紧添上满满的猫粮,换上了干净的饮用水。
多多这才“喵”了一声,凑过来蹭了蹭他的裤腿,然后才埋头狼吞虎咽起来。
看着小家伙急切吃饭的样子,许昭阳心里更不是滋味。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卫生间,打开花洒,让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
热水带走了一些疲惫,也让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下来。
水流声中,他靠在墙壁上,闭上眼,任由思绪翻腾。
周言说得对,他确实需要这片刻的休息。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恢复,更是为了冷静下来,梳理混乱的线索。
“确实得休息一下。”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必须保持清醒的头脑,才能好好考虑下一步的行动。”
敌人躲在暗处,手段卑劣,不仅构陷他,更重伤了他的兄弟。愤怒和急躁解决不了问题。
“不能让他们得逞……” 温热的水流划过他的脸颊,带走疲惫,却让某种决心更加清晰坚定。
“邓小伦的仇,必须报!”
这个念头如同烙印,刻在他的心上。
此时此刻,冰冷的电子音如同附骨之蛆,在江淮意识的最深处回响,带着不容抗拒的引导力:
“你回到了那里……那个地方。
潮湿,黑暗,充满腐朽的气味。仔细感受它,你就在其中。”
江淮的呼吸在无形的禁锢中变得急促,额头上渗出冷汗。
在催眠的强制引导下,他的意识不受控制地沉沦,
再次被拖入了那段被刻意尘封、充满恐惧与绝望的童年记忆深处。
周围的景象从虚无中凝聚,变得具体而恐怖——冰冷的石墙,
手腕上粗糙绳索的勒痛,还有那无处不在、令人作呕的霉味与……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混合在一起的诡异气息。
“你努力观察,”电子音命令道,每一个字都像是敲打在他脆弱的神经上,
“关押你的人,到底是谁?仔细看,回忆他们的脸,他们的声音,他们的特征。他们……有什么目的?”
记忆的碎片如同锋利的玻璃,切割着他的思绪。
黑暗中,似乎有模糊的人影晃动,穿着深色的、可能像是制服或者某种实验服的东西?
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响,有时是一个,有时是几个。
他们很少说话,偶尔交流也是极低的、听不清内容的耳语。
目的?
一个更加破碎、更加令人不寒而栗的画面闪过:一只戴着橡胶手套的手,
拿着针管,靠近他裸露的胳膊……不是殴打,不是常见的虐待,
而是一种……冰冷的、带着审视意味的接触。像是在……采集?或者……测试?
恐惧如同冰水淹没了他的心脏。这不仅仅是一场简单的绑架囚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