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能有假？”
“咱们好歹也是个根正苗红的国营大厂呢。”
面对林阳的疑惑，黄团结拍着胸脯，爽朗地应承道。
“黄副厂长别急，我并非怀疑咱厂子的能耐，实在是有些喜出望外。”
本想着来黄葛老翁这儿出手一根老参，不料还意外接到了一单山货的预约，这让林阳心中不禁萌生了一个新奇的想法：“待我回去与庞彪他们合计合计，把两个生产队的采山人手拢一拢，合力组建个大的赶山队伍，接单赶山不挺好的。”
皮革厂需要羊皮，就进山猎杀大青羊。
药材厂需要鹿茸，就进山找驯鹿。
这样一来，能提前拿到订金，拉个队伍大家伙也有干劲，还能做大做强，做成一个产业。
这比到城里搞个个体经济开个店铺要好多了。
不过这想法也就是在他脑海中有个雏形，真要是搞，还要回去好好商量。
“那等会跟我去一趟厂子，咱们简单地签个协议。”
“然后我亲自带你去财务那边先预支订金。”
黄团结笑道。
“黄副厂长，你就不怕我拿着钱跑了啊？”
“你小子是那种人吗？再说你们家老大还在我们厂子里呢，你跑了，我找你们家老大。而且听说你们家老大和王建国那老东西的小女儿已经领了证，以后咱们关系可就亲了，你能干出这种事儿？”
黄团结听出了林阳是在开玩笑，也顺道调侃了一句。
“那不能。”
“不过你和董长江咋认识的？”
林阳话锋一转。
“外甥。”
黄团结一开口，林阳就明白了其中的关系：“怪不得。”
“咱们去厂里。”
老黄已经等不及了，生怕林阳反悔似的。
老参在他手里都没有卖出去，就被黄团结拽着出了诊所。
兜兜转转一个多小时，又回到了药材厂。
保卫科老董看林阳又来了，连忙打招呼：“小林同志，你早上刚来，咋又来了？”
“老大恢复得差不多了，回来上班。”
“以后要赚钱养老婆了。”
林阳给旁边的黄团结解释了一句。
进了药材厂。
在黄团结的办公室坐了一会，办公室的主任亲自盯着协议盖了章子，由黄团结带着去了财务科。
中午。
蹭了一顿药材厂的饭，又交代了林山几句，林阳才揣着一千块钱出门：“这年头赚钱也稍稍容易了点，就是这老虎是我和彪哥说好一起要进山的，这钱还不能动。要不然，老子距离四千元户都差一步之遥了。”
一千块是定金。
按照合同约定，看老虎的大小和皮子的成色，最高还能补偿500块钱，和上次差不多。
5月初的天不错，暖洋洋的，今天又是个大晴天。
过些日子要迎来第三次农田灌溉。
城郊的几个村子已经有人开始在修缮沟渠。
林阳叼着烟骑着自行车，顶着暖阳慢悠悠地穿梭在通往公社的路上，沿途的青山绿水看着挺像那么回事儿的，鼻息之间还能闻到青草的香味。
“小阳，你这是刚从城里回来？”
快到公社通往红山村生产队的岔路口，林阳的前面就传来了惊喜的声音。
“彪哥，霍叔，你俩这是抢供销社了？”
看着两人的车把手上全是吃的喝的，还有几瓶酒：“你俩哪来的这么多票？”
这里面的不少东西，是需要票证采买的。
霍钢铁看了一眼庞彪，笑道：“这得问老庞了，老庞只要进趟城都能搞点票回来。”
“你小子不会是去卖野猪了吧？”
庞彪停下自行车，走了过来。
“王建国说，你和霍叔也刚走，咱们前后脚竟然没碰上。”
林阳递给庞彪和霍钢铁一根烟：“彪哥，正巧我有点事儿想找你说说。”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赚了不少，买了酒，到我家喝点？”
庞彪笑道。
“还是到我家吧，正好你婶子这些日子正念叨你呢。”
霍钢铁说道。
“成，那我就蹭一顿。”
闲着也是闲着，喝点小酒吹会牛逼，日子也算是过得美滋滋。
世道在变，不过吃喝二字嘛。
“兄弟还说这个干啥，走。”
三个人骑着自行车很快直奔孙家湾生产队。
忠县的生产队的屋子都一个结构，清一色的土砖房。
像庞彪和霍钢铁这样条件好一点的，砖瓦房外面还有草皮泥抹了一层看着光滑平整一些。
路过庞彪家院子的时候，还看到墙上“为人民服务”的红色标语，这是队长家的荣耀。
“婆娘，加副碗筷。”
拎着东西进了院子，霍钢铁就喊道。
“又加谁的碗筷，咱们家又不是地主家？”
何翠花气呼呼地从上房出来，身上戴着一方围裙。
“婶子，我来蹭个饭欢迎不？”
林阳咧着嘴笑：“要不我交个粮票也成，闻着你锅里的肉挺香的，肚子都饿了。”
“小林！”
“你来肯定有饭吃，交什么粮票！”
“赶紧进来。”
看到林阳来家里做客，何翠花格外热情：“老霍，你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就准备了两个菜，我再炒个酸菜土豆片。你们先聊着，喝着。”
庞彪是霍钢铁家的常客了，径直地进了上房，盘腿坐上了炕：“翠花，先上一盘你腌的酸菜，我们三先喝点。今儿我和老霍去城里卖了野猪，卖了一百块钱，回头让老霍上交。”
三个人上了炕。
林阳的眼睛盯着炕沿边上的炉子上冒着热气的水壶，腾空的水汽都挡住了远处墙上的教员画像。
一盘酸菜，两杯酒下肚。
林阳率先开了口，把今天黄团结支付定金的事情说了一遍：“彪哥，霍叔，我想着咱们要不把两个生产队赶山的好手规整规整，拉起一个大一点的队伍，分工明确一点，咱们接任务赶山，这样是不是方便点？”
“这法子倒是不错，不过怎么感觉有点投机倒把的意思？”
霍钢铁说着，目光落在了庞彪的身上：“老庞，要不你问问老牛？”
“老牛是谁？”
林阳听着两人打哑谜，有些好奇。
“就是上次和你小子结拜的时候，我说的那个神秘的大哥。”
“我在供销社买东西的票，也是从他那里摸的。”
庞彪端起酒杯，三个人一碰。
“这神秘大哥是哪个单位的，在县里能拍板？”
林阳越发的好奇了，能搞到票，还能定性是不是投机倒把的，全县的部门是真没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