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正是腊月二十，距离除夕还有三天。
林阳开着车，一个人叼着烟，行驶在前往甘州市的路上。
因为下了雪的缘故，四个多小时的路，硬生生的花了六个半小时。
下午两点半。
嘎斯69缓缓地停在了“靓丽服装厂”的门口，这是林阳上次投资10万之后，胡娟亲自给服装厂改的名字，就连金川市商场的那个铺面也叫做“靓丽服装”。
胡娟说，这名字是从广州那边学来的。
漂亮的女同志都叫做靓妹。
知道林阳要来，胡娟一直在办公室等着。
林阳的车刚进了厂子，胡娟的身影就快步迎了上来：“欢迎林老板来视察工作，提前祝林老板春节快乐。”
“娟姐，也提前祝你过年好。”
林阳拉起手刹，下了车，活动了一下身体：“这一路上全是雪，确实不太好走，骨头架都散了。”
“先吃饭，食堂准备好了。”
胡娟说道。
“行。”
两人在靓丽服装厂的食堂吃过饭，林阳才搓着肚皮出了门。
“林老板，要不先到我办公室喝口水？”
“娟姐，不了，我们还是直接去甘州一厂。这快过年了，要是年前能把这事儿给搞定，我就安稳地回家过年了。”
林阳点了根烟，一个大回龙，那叫一个舒服。
“好，那我去给甘州一厂那边打个电话。”
等胡娟打完电话之后，才上了车：“林老板，我已经给我姐夫打了电话，还有工商局的朋友，咱们一起去找找他们后勤处的主任，我觉得问题应该不大。”
“钱不是问题，关键是设备质量要过硬，我们红山实业在这方面吃过亏。”
林阳一脚油门，车子很快就朝着甘州一厂的方向而去。
一厂在甘州市的西边郊区。
在胡娟的指引下，用了十几分钟就到了甘州一厂的大门口。
“姐夫。”
看着门口站着的，穿着甘州一厂工装的一个天然卷发的男人，长脸，个高，胡娟隔着窗户打了招呼。
等两人下了车，王志平才快步走了过来。
“我介绍一下。”
“这位就是我们靓丽服装厂的投资人，我们省里的第一个万元户林阳老板。”
“林老板，这是我姐夫王志平，是甘州一厂的技术工。”
随着胡娟的介绍，两人互相握手，寒暄了一阵子。
“林老板，小姨子，我们先进去吧。”
“商业局的马主任已经在我们后勤部主任的办公室了，就等你们了。”
王志平笑道。
“行。”
在王志平的带领下，林阳和胡娟站在了后勤部主任的办公室门口。
门是虚掩的，里面的嗓门声很大，而且还有说笑的声音，办公室里的两人应该很熟悉。
“程主任，林阳同志他们来了。”
王志平敲了敲门，推开虚掩的门，说道。
“程主任，马主任。”
胡娟率先进了门，脸上洋溢着笑容，她的目光进门就落在了一个五十岁的男人身上，正是商业局的马主任马力。
在马力的对面沙发上坐着的，是一个大背头的国字脸男人，整个人很富态，脖子臃肿得像是甲状腺发炎，眼睛眯着一条缝。
此人就是甘州一厂后勤处的主任程继科。
在胡娟进门的时候，程继科的眼睛迅速从她的身上掠过，然后落在了林阳的身上，有一种审视的感觉。
“读心术！”
感受到程继科不怎么友好的眼神，林阳微微蠕动嘴唇，小空间的新技能读心术就启动了。
一天十次的心声。
上次使用的时候，还是在苏南市对付王大鹏和苟海鹏这几个人。
“这就是金川市的万元户，被省里都当做楷模的林阳？我看也不过如此！”
“既然来了我们甘州一厂，那就得让你知道国营厂子才是硬道理！”
听到程继科的心声之后，林阳的嘴角微微上扬。
而就在此时。
胡娟开始介绍：“马力主任，程主任，这位是我们省里的第一个万元户林阳同志。林老板，这是商业局的马主任，这是甘州一厂的程主任。”
“不愧是我们省里的第一个万元户，你的名气我们可都是知道的。”
显然，这个马力和胡娟的关系不错，而且为人和蔼，和林阳热情地握了手。
到了程继科这边。
他并没有起身，而是抬头看着林阳伸出来的手，淡淡地来了一句：“林阳同志，你来甘州一厂的目的我已经知道了，但这事儿不是这么容易的，国营厂子的财产，不是你们一个小小的民营企业说拿就能拿的。”
此话一出，胡娟急了，眼神示意马力。
马力当即笑道：“老程，这事儿要是没有先例也就罢了。但是省里水产厂转让设备这事儿，也算是开了先河，既然有省里的高书记破格，那我们能够把淘汰下的设备折旧，也算是物尽其用，还能支持民营企业的发展。”
“毕竟，这些设备是要给我干妹妹胡娟的。”
马力的一句话，瞬间点破了他和胡娟之间的关系。
别说是程继科，就连林阳也略显诧异地看了一眼胡娟：“胡姐，没想到你在甘州市商业局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干哥。”
“我们小的时候，我爹和马主任的爹就说好了当亲家，他爹就是我干爹。”
胡娟小声解释道。
“马主任，胡娟同志的服装厂是我们甘州的民营企业，这个我是知道的。”
“但……”
程继科说着，缓缓地站起身，走向了林阳：“不过你们金川市的万元户，怎么还把手伸到我们甘州市了，而且还想拿下我们甘州一厂的设备，这事儿有点说不过去吧？”
“哼！什么万元户，还不是要低声下气的。”
“搞什么民营企业的发展，这就是瞎搞！”
听着程继科的心里话，林阳的嘴角微微上扬，拿出烟递了上去：“程主任，搞民营企业和个体经济是国家的战略，是上面的决定，是带领我们发展改革，走向世界的关键一步。你要是有什么质疑，可以给省里反映，或者直接去首都闹。”
“你！”
程继国听着林阳的话，心里慌得一批：“林阳同志，你……你胡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质疑国家的政策了，别乱扣帽子！”
“程主任有没有质疑，你自己清楚。”
“我们是搞民营企业的，但是也不会比你们国营厂子矮一截。”
“尊重是相互的。”
“我们市的洪书记都没有你官架子大啊。”
林阳眯着眼睛盯着程继科，冷笑道：“我听娟姐说你们厂子有淘汰的设备才打算来一趟，也不是空手要白狼，是要给钱的。而且过几天我们作为副团长要带队去首都交流学习，好想要夸一夸咱们省里的国营厂子的格局。”
“娟姐，这设备我们不要了！”
“既然一个国营厂子连这点格局和心胸都没有，他们淘汰下来的设备估计也是废铁。”
林阳说完，转身就走。
“等等！”
此时的程继科终于反应过来了，尤其是听到林阳要代表省里去首都参加民营企业的交流会，他心里慌得一批，要是让林阳把今天的事情汇报到首都某些领导的耳朵里。
那甘州一厂要是被处分问责，他这个后勤处的主任就算是到头了。
后勤处的主任听起来很牛逼，实际上在领导班子里就是垫底的存在，说开除就能开除，候补的人一大把。
“林老板，别急着走啊，我刚才就是开个玩笑。”
“设备已经准备好了，随时能看！”
程继科迅速挡在了林阳面前，主动从口袋里拿出烟盒笑着递上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