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活扣”在王的遗迹上空亮了三个月后,结心的断齿齿轮突然开始不规则转动,石粒画的彩虹太阳边缘渗出淡紫色的雾,水纹的歪结网兜接住了雾珠,雾珠里竟映出从未见过的结形——像团流动的光,线与线之间没有明确的分界,却能看出是无数个小梦的轮廓。
“是‘梦织族’!”时织长老的银丝突然绷紧,声音里带着久违的激动,“古籍说他们住在‘梦痕星云’,能把生物的梦境织成结,可一万年前突然消失了,只留下‘当跨时空的结开始呼吸,梦的织者会归来’的预言。”
铁蛋举着断齿齿轮凑近雾珠,齿轮的断口处被紫色雾气包裹,竟传来细碎的说话声,像一群孩子在耳边呢喃。石粒把彩虹太阳拓片铺在雾上,拓片里的小太阳突然活了,在雾中滚出条光道,光道尽头站着些半透明的身影——他们的身体由梦的碎片组成,手里的织针是用星光凝成的,正织着块不断变化的“梦纱”。
“我们被‘魇结兽’困在梦痕星云了。”梦织族的小织者“梦芽”声音发颤,她的梦纱上有个黑色的破洞,“魇结兽能吞噬好梦,把噩梦编成死结,我们的结法越来越弱,差点连你们的活扣光都接不到。”
童欢结突然飘到梦芽身边,身上的红绳与梦纱缠绕,红绳上王的旧结纹竟在梦纱上开出花,黑色破洞边缘开始长出新的光丝。“是王的红绳!”梦芽惊喜地指着花,“奶奶说,梦织族的祖先曾受王的嘱托,要编织‘让所有种族在梦里相遇’的结,可我们把嘱托弄丢了……”铁蛋、石粒、水纹跟着梦芽钻进雾珠,来到梦痕星云的“噩梦谷”——这里的结都是黑色的,线条僵硬如铁丝,魇结兽的嘶吼声从谷深处传来,像无数根指甲在刮梦纱。
“魇结兽怕‘带着体温的错结’。”梦芽指着谷边的块黑色岩石,上面嵌着个旧梦结,“这是祖先留下的,里面有王的体温,魇结兽不敢靠近。”
铁蛋摸出断齿齿轮,齿轮的断口处还留着铁丁的手温:“师傅说,机械的温度比精准更重要。”他把齿轮嵌进黑色岩石的裂缝,齿轮转动时,周围的黑色结纹竟开始褪色,露出底下淡粉色的光——是被吞噬的好梦碎片。
石粒的彩虹太阳拓片在噩梦谷里格外亮,她故意把太阳画歪,让光漏到黑色结纹的缝隙里:“奶奶说,歪太阳的光更暖,能照到角落里的梦。”被光照到的魇结兽发出刺耳的尖叫,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原来它们是由“被遗忘的恐惧”组成的。
水纹的歪结网兜在谷中晃悠,网兜里的水纹结滴下清水,落在黑色结纹上,水痕里映出魇结兽的真相:它们曾是梦织族编错的梦结,因被嫌弃“太吓人”而被丢弃,才变成吞噬好梦的怪物。
“原来它们只是想被记住。”水纹把网兜凑到只小魇结兽面前,水纹结里映出它的真身——个抱着膝盖哭的小梦影,“你看,你的结虽然黑,可曲线很好看,像水在石头上绕的弯。”
小魇结兽愣住了,黑色身体渐渐透出点灰,最后化作根黑色的线,钻进水纹的网兜里,成了歪结的一部分。童欢结带着王的红绳深入噩梦谷核心,那里有个巨大的黑色死结,魇结兽的首领就藏在结心,死结的纹路竟与王的千年结有七分相似,只是所有线条都拧成了死扣。
“这是王当年没编完的梦结!”梦织族长老的声音从梦纱深处传来,“王想把各族的噩梦都编进一个结,再用红绳的暖解开,可编到一半突然消失了,我们以为他放弃了……”
童欢结突然散开,把王的红绳拆成无数细线,顺着黑色死结的纹路往里钻。红绳经过的地方,死扣开始松动,黑色结纹里渗出金色的光——是王的能量残留,里面藏着他的声音:“别怕错结,怕的是不给错结变对的机会……”
铁蛋的断齿齿轮卡在死结最紧的地方,故意让齿轮反向转动,带动红绳往回绕:“师傅说,绕错了就倒回去重绕,没什么丢人的。”
石粒的彩虹太阳拓片贴在死结表面,让红绳在太阳的光里慢慢变软:“爷爷说,硬结要用软光焐,就像冬天焐冻僵的手。”
水纹的歪结网兜接住从死结里掉出的噩梦碎片,用清水洗去黑色,露出里面的光:“太奶奶说,再脏的水,流着流着就清了,噩梦也一样。”
当最后一个死扣被红绳解开,魇结兽首领发出声悠长的叹息,身体化作无数黑色的线,被童欢结的红绳缠住,编成个新的活扣——那是“噩梦活扣”,能把噩梦暂时锁住,留着让编织者慢慢改成好梦。
死结消失的地方,浮出根半透明的红绳,与童欢结身上的红绳完美对接,红绳上的结纹突然活了,像条游动的鱼,钻进铁蛋、石粒、水纹的手心——那是王的温度,带着点粗糙的触感,像老人的手在轻轻抚摸。
“王没睡着!”水纹的手心发烫,“他变成红绳了,一直跟着我们编结呢!”梦痕星云的噩梦谷变成了“转梦坪”,梦织族的梦纱上,黑色的结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带着各族特色的梦结:有机械族的齿轮梦(梦里的齿轮会开花),有石族的太阳梦(石头在梦里唱歌),有水族的歪梦(水流在梦里画结)。
铁丁他们赶到时,正看见铁蛋教梦芽编“断齿梦结”:“齿轮断个齿,才能卡住噩梦的尖刺。”石芽的女儿石粒在给梦织族的孩子讲“彩虹太阳的故事”,说每个错结都是太阳没画圆的边。水沫的小孙女水纹则和魇结兽变成的活扣玩“抛绳”游戏,黑色的线在她手里绕出好看的圈。
童欢结的红绳上,王的那部分红绳格外亮,红绳末端系着个新结——“醒梦结”,一半是梦织族的梦纱,一半是王的旧红绳,能让做梦的人在梦里看见现实的结,也能让醒着的人摸到梦里的暖。
时织长老的银丝与梦纱缠在一起,织出块“时空梦布”,上面能同时映出三百年前王编结的样子、现在小徒弟们改梦的样子、未来孩子们续结的样子。“原来王的‘千年结’不是锁,是桥。”长老的声音里带着泪光,“架在梦与醒之间,过去与未来之间,让所有的结,都能在一根绳上相遇。”
铁丁摸着手心残留的温度,突然想起铁穗说的“结脉阁的灯笼”——原来真正的光,不是灯笼的火,是编结人心里的暖,像王的红绳,不管变成什么样子,都带着这份暖,在宇宙间慢慢绕。
石芽看着石粒在梦布上画的歪太阳,和石青当年刻在石碑上的错纹如出一辙,突然明白所谓传承,就是让自己的温度,通过结,变成后人手心的暖,一代传一代,像红绳绕了一圈又一圈,从没断过。
童欢结飘在转梦坪的中心,红绳不断往远处延伸,一头连着王的遗迹,一头缠着梦痕星云,中间缠着无数种族的手——那些编错过、改过、笑过、哭过的手,都在这根绳上,继续织着没有尽头的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