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络的曾孙女银烛正在藤桥上挂记忆果实,突然听见火鸟的啼鸣变得急促。她抬头,看见火鸟在峡口上方盘旋,尾羽的金纹比平时亮了三倍,像是在燃烧。
“阿爷!火鸟不对劲!”她拽着正在加固藤桥的铁辙曾孙铁焰,“它在往寺庙的方向飞!”
寺庙是缠藤洲最古老的建筑,建在断浪峡最深处的岩壁上,平时极少有人去。等他们赶到时,火鸟已经落在寺庙前的台阶上,尾羽的火苗把青石板烧得滋滋响。台阶中央放着个竹篮,里面裹着个襁褓,婴儿的啼哭声混着峡风,显得格外凄凉。
“是个女婴。”铁焰蹲下身,掀开襁褓的一角,婴儿的皮肤像焰心草花瓣般泛着淡红,眉心有颗小小的金痣,“瞧这痣,和火鸟尾羽的金纹一模一样。”
火鸟突然唳鸣一声,双翅展开,金纹如流水般注入婴儿体内。婴儿的啼哭戛然而止,睁开的眼睛里竟映着火鸟的倒影,瞳孔里还闪着细碎的光斑,像藏着无数记忆果实。
“它在认主。”银烛想起《山海共生志》里的记载,“火鸟择主时,会将自己的焰气注入对方体内。这孩子……”
话音未落,火鸟突然幻化成一个红衣女子,长发如火焰般垂落,尾羽的金纹在她裙摆上流转。她抱起婴儿,指尖轻轻抚过婴儿的眉心,金痣突然亮了,在石壁上投出幅画面——是缠藤洲的记音藤与风息崖的忆桥在虚空中交织,藤桥上挂满了记忆果实,每颗果实里都映着同一个婴儿的脸。
“她是‘忆婴’。”红衣女子开口,声音像火苗跳动,“我的焰气与你们的羁绊孕育的孩子,能听见所有记忆果实里的声音。”火鸟化身的红衣女子自称“烬羽”,是守护记忆果实的灵鸟。她告诉众人,婴儿眉心的金痣是“焰心印”,能读取果实里的故事,却也会吸引邪祟——刚才她发现有人想将婴儿献祭给蚀影,才及时赶到。
“缠藤洲的记音藤与风息崖的忆桥,”烬羽将婴儿递给银烛,“它们的根须在地下相连,藤桥上的果实里藏着创世的秘密。这孩子的啼哭,是唤醒秘密的钥匙。”
铁焰检查婴儿的襁褓,发现里面塞着块褪色的布条,上面绣着个半完成的永恒结,结的缺口处沾着点金粉。“这是……当年云舟大哥绣的!”他指着布条边缘的线头,“他总说永恒结要十二个人一起织,现在缺口处的金粉,像火鸟的尾羽。”
银烛的银丝突然缠上婴儿的手腕,丝体上的火鸟印记与金痣共鸣,婴儿咯咯笑起来,笑声里竟混着火鸟的啼鸣。“她能听懂我们的话!”银烛惊喜地说,“银丝说,她在藤桥的果实里听过我们的故事。”
烬羽突然皱眉,望向峡口:“蚀影的气息又出现了。这次它们的目标不是果实,是这孩子。”她将婴儿交给银烛,尾羽扫过藤桥,金纹如涟漪般扩散,“我去引开它们,你们带她去忆桥,那里的永恒结能护她周全。”蚀影的前锋“影藤”顺着断浪峡的水流袭来,它们像团黑雾,所过之处,藤桥的藤蔓立刻枯萎,记忆果实接二连三地炸开,里面的故事化作光点消散。
“用焰心草!”铁焰将怀里的草种撒向影藤,草种遇水立刻爆燃,在水面上烧出条火路。银烛抱着婴儿跑在前面,银丝织成的防护网挡住扑面而来的黑影,婴儿的金痣突然亮了,在虚空中投出幅画面——是烬羽与蚀影战斗的场景,她的尾羽被黑影缠住,金纹越来越暗。
“她在求救!”银烛转向峡口,“我们得去帮她!”
铁焰拦住她:“烬羽说过,必须保护好这孩子!”他从怀里掏出颗记忆果实,里面存着山禾的声音,“山禾阿爷说,有些牺牲是为了让故事继续。”
婴儿突然抓住银烛的衣襟,嘴里咿呀作响,金痣映出的画面变成了藤桥与忆桥的根系。铁焰突然明白:“她要我们把藤桥的根须与忆桥相连!这样即使藤桥被毁,记忆果实的故事也能通过根系传回风息崖!”
他们立刻分头行动。铁焰用斧头砍断藤桥的主根,银烛将婴儿的金痣贴在断口处,金痣突然射出光柱,根系在光柱中开始重组,化作条发光的藤蔓,顺着断浪峡的水流往风息崖延伸。
与此同时,烬羽的啼鸣从峡口传来,这次的声音里带着欣慰:“去吧……带着我的焰气……”蚀影的本体“影母”终于现身,它像团扭曲的灰云,无数条黑影从云中伸出,缠住烬羽的翅膀。烬羽拼尽全力喷出金火,将影母烧得后退,却也耗尽了最后的力量,化作片金羽,飘向风息崖的方向。
“烬羽!”银烛接住金羽,突然发现婴儿的金痣正在吸收羽中的焰气,她的皮肤开始泛红,瞳孔里的光斑聚成了永恒结的形状。
藤桥的根系成功与忆桥相连,风息崖的花海突然泛起金浪,所有记忆果实同时亮起,映出烬羽战斗的画面。铁砚的玄孙铁铭突然指着花海:“看!焰心草在开花!”
原本只有红色的焰心草,此刻开出了金色的花,花瓣上泛着永恒结的纹路。铁铭突然想起《山海共生志》里的记载:“当记忆果实的故事汇聚成海,焰心草将绽放金色之花,唤醒最初的守护者。”
婴儿的啼哭声突然变成了火鸟的啼鸣,她的身体开始虚化,眉心的金痣融入永恒结,结上的十二道印记突然全部亮起,在虚空中织出个巨大的结。
“永恒结的终极形态!”银烛惊呼。结的光芒笼罩了整个风息崖,蚀影在光芒中惨叫着消散,烬羽的金羽也在光芒中重生,化作红衣女子,抱着婴儿落在忆桥的花架下。
“她……”银烛望着婴儿,此刻她已沉沉睡去,眉心的金痣变成了永恒结的印记,“是新的守护者?”
烬羽点头:“她会带着我们的故事,去更远的地方。”她将婴儿交给银烛,尾羽扫过众人,“记住,桥连桥,藤缠藤,所有的故事,都该有个家。”多年后,忆桥的花架下多了个小小的身影。她叫焰心,眉心有颗永恒结印记,能听懂所有记忆果实里的声音。
“阿婆,讲讲火鸟的故事吧。”她抱着银烛的胳膊,眼睛亮晶晶的。
银烛摸着她的印记,笑了:“火鸟啊,是我们的家人,也是我们的桥。”
藤桥已经重建,比以前更结实,桥上的果实里存着烬羽与蚀影战斗的故事。焰心总爱蹲在藤桥边,把新采的焰心草种子扔进水里,看它们顺着水流漂向远方。
火鸟依旧每天来,停在焰心的肩头,用尾羽的火苗给她暖手。有一天,她突然指着河面:“阿婆,你看!”
河面上漂着颗新的记忆果实,外壳是从未见过的蓝色,里面传出个稚嫩的声音:“我在很远的地方,听见了桥的故事……”
焰心笑了,把果实系在藤桥上,永恒结的印记在她眉心闪了闪。她知道,新的故事,又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