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刃坊的钟声余韵未散,念魂塔前的空地上突然卷起一阵奇异的风。风里夹着细碎的纸屑,落在共生泉的水面上,竟拼出一行陌生的文字——不是影族的银纹,不是妖族的金斑,是一种带着棱角的方块字,笔画间透着金属笔尖划过纸张的利落。
“这是……‘温特科’的文字?”忘砂君展开《时光纪年》,书页自动翻到空白处,那些文字竟顺着他的指尖爬上去,在纸上凝成一个少年的虚影。
虚影渐渐清晰。少年穿着灰蓝色的制服,领口别着枚齿轮形状的校徽,背着半旧的帆布包,包带磨出了毛边。他望着周围的木莲与光带,眼睛里先是惊讶,随即化作一种跨越时空的熟稔,仿佛在这里等了很久。
“我叫林砚,是温特科机械工程学院的三年级学生。”少年的声音带着青涩,却异常坚定,帆布包从肩上滑下来,露出里面的笔记本,封面上用同样的方块字写着“跨次元观测日志”,“我从三百年后的‘遗弃之城’来,是……你们的‘后来者’。”林砚的笔记本里,夹着一张泛黄的地图,地图上标注的“念魂塔”已经坍塌了大半,旁边用红笔写着:“共生钢锈蚀于227年,无刃坊被‘铁棘藤’覆盖,最后一次钟声记录在219年冬。”
“铁棘藤是三百年后的‘隔阂之怪’。”林砚的指尖划过地图上的荆棘图案,“它们靠吞噬‘牵挂’生长,只要有族群还在记恨,藤蔓就会越长越密,最后把整座塔缠成废墟。”他从包里取出个金属小盒,打开后里面躺着半片共生钢碎片,碎片上的纹路已经模糊,“这是我在废墟里找到的,上面还残留着你们的温度。”
墨鸦的共情核心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屏雀的尾屏剧烈扇动,投射出林砚记忆里的画面:三百年后的念魂塔,断壁残垣间,铁棘藤的尖刺刺穿了无刃坊的铜钟,钟体上的“共生纹”正在一点点消失,而幸存的人们,正用石块砸向对方的阵营,嘴里喊着“都是你们的错”。
“老师说,是‘遗忘’让铁棘藤疯长。”林砚的声音带着哽咽,“他们忘了墨鸦先生的共情核心,忘了烬雀先生的共生钢,忘了你们用铜屑与牵挂筑起的和平。他们说,‘战争才是常态’。”
断的光带突然缠上林砚的手腕,金斑在他手背上亮起:“你不是来告诉我们绝望的,对不对?”
林砚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光亮:“我在温特科的图书馆里,找到一本没有署名的日记,里面画着你们的故事——机械孔雀的尾屏映出木莲花,半块齿轮在熔炉里发光,钟声里混着三族的笑声。日记最后一页写着:‘若后来者见铁棘,莫慌,寻念魂塔第十四层的风,那里有让藤蔓开花的秘密。’”
他从笔记本里抽出一张书签,是用三百年前的念禾叶压制而成,叶面上,影墨的忆火与断的光带正交织成一个“韧”字。第十四层的石门突然再次开启,这次的甬道里,爬满了暗紫色的铁棘藤。藤蔓上的尖刺闪着寒光,触碰时会渗出腐蚀性的汁液,而藤蔓的根部,缠着无数细碎的金属片——是三百年后锈蚀的共生钢。
“这是‘遗忘之棘’,是铁棘藤的幼体。”林砚指着藤蔓上的花苞,“老师说,它们只会在‘不信牵挂’的人面前开花,开出的花会吞噬记忆。但日记里说,你们能让它开出另一种花。”
(1)第一关:锈蚀的齿轮
甬道中央,一堆锈蚀的共生钢齿轮堵住了去路。齿轮上的“共生纹”已经发黑,触碰时会发出尖锐的噪音,像在嘲笑“和平不过是谎言”。
墨鸦走上前,将自己的共生核心贴近齿轮。温暖的光流从核心涌出,渗入锈蚀的缝隙,那些发黑的纹路竟一点点亮起。“玄火大师说,金属会记得被温柔对待的温度。”他的机械指拂过齿轮上的划痕,“这些痕迹不是仇痕,是当年三族匠人一起锻造时,不小心留下的手印。”
齿轮开始转动,发出的不再是噪音,而是像无刃坊铜钟般的和声。
(2)第二关:尖刺的藤蔓
铁棘藤突然疯长,尖刺直指林砚的帆布包——包里的共生钢碎片,是藤蔓最渴望的“遗忘养料”。烬雀用火折子点燃随身携带的活火铜粉,粉末落在藤蔓上,却没有灼烧它们,反而在尖刺上凝成一层金膜。
“父亲说,真正的火不是烧毁,是照亮。”他看着金膜下的藤蔓渐渐变软,“这些尖刺里藏着的,不是恶意,是三百年后人们怕再次受伤的恐惧。”
藤蔓的尖刺慢慢收起,露出下面淡绿色的嫩茎,像在害羞地蜷缩起来。
(3)第三关:不开的花苞
甬道尽头,一朵巨大的铁棘花苞正微微颤动,花苞里映出三百年后的画面:孩子们在废墟里互相投掷石块,老人对着坍塌的念魂塔叹息“早知道不该相信他们”。
林砚的眼泪滴在花苞上,泪水混着他带来的念禾叶书签,竟在花苞上晕开一片淡金色。“日记里说,让藤蔓开花的不是力量,是‘我信’。”他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的执拗,“我信墨鸦先生的齿轮会转,信烬雀先生的火会暖,信你们的钟声能传到三百年后!”
所有人的力量同时涌向花苞——墨鸦的共生核心,烬雀的活火铜,影墨的忆火,断的光带,念麟的祥瑞之力……温暖的光流注入花苞,那些映着“遗忘”的画面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刃坊的欢笑,共生泉的涟漪,记忆田的念禾。
花苞“啪”地绽开,开出的不是吞噬记忆的黑花,而是一朵半银半金的木莲,花瓣上的纹路,与林砚书签上的“韧”字一模一样。铁棘藤在木莲花开放的瞬间,化作无数光粒,融入第十四层的记忆之水。水面向前涌起,凝成一面水镜,镜里映出三百年后的温特科校园:林砚的同学们正围在图书馆里,看着那本没有署名的日记,其中一个女孩指着日记里的机械孔雀,轻声说“我想去看看它”。
“日记的最后一页,其实是留给你们的。”林砚从帆布包里取出支钢笔,递给断,“老师说,只有‘被牵挂的人’,才能写下让后来者相信的话。”
断的光带缠着钢笔,在水镜上写下:“我们的钟声会停,但你们可以让它再响起来。共生钢会锈,但你们可以重铸它。铁棘藤会爬,但只要你们记得‘我们’,它就永远开不出黑花。”
影墨接过笔,写下:“最锋利的从来不是刀,是三百年后,你弯腰捡起共生钢碎片时,眼里的光。”
墨鸦的机械指握住钢笔,在水镜上刻下一行金属字:“机械会老,但共情核心里的牵挂,永远年轻。”
林砚的眼泪再次落下,滴在水镜上,与断写下的字迹融为一体。他知道,自己不是来求救的,是来带回一个承诺——三百年前的他们,从未怀疑过后来者会接住这份牵挂。
离开前,林砚将那半片共生钢碎片留在了第十四层,碎片被墨鸦嵌进新铸的共生钢里。“等我回去,就带着同学们来这里。”他的帆布包鼓鼓囊囊的,装着墨鸦送的小齿轮、烬雀给的活火铜粉、念萤的光带书签,“我会告诉他们,这里的钟声,三百年后还能再响。”
第十四层的石门关闭时,甬道里的铁棘藤已经彻底消失,只留下一地淡金色的花瓣,像木莲与铁棘共同开出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