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殖民地的防护罩在第七次强沙尘暴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橙红色的沙粒像愤怒的巨兽,拍打着透明的穹顶。殖民者老顾盯着监测屏,“星地稻”的根须在培养舱里剧烈抖动,原本与地球古河床形成量子纠缠的能量线,正被一股黑暗力量撕扯——屏幕上跳出八个红点,分布在火星地表的八个角落,像八颗嵌在红土上的黑眼珠。
“是邪珠。”刚从地球赶来的程风指着红点,手里的程禾手稿被火星的干燥空气吹得发脆,“她在《星尘怨念录》里记过,太阳系八大行星的古战场遗迹,各藏着一颗‘星祟珠’,是宇宙尘埃凝结的戾气,合在一起能形成‘九星噬光阵’,吞噬所有生命能量。”
老顾突然想起三天前的发掘报告:“我们在奥林匹斯山脚下挖出过一颗黑珠,表面有陨石撞击的痕迹,当时以为是普通矿石……”话没说完,培养舱里的“星地稻”突然倒伏,叶片上的蓝光像被墨汁浸染,迅速变黑。
通讯器里传来地球的紧急信号,李默的声音带着哭腔:“古河床的邪珠也醒了!八个珠体同时发光,‘禾光’稻田的荧光在消退!”
程风翻开手稿的最后一页,程禾用银粉画了个复杂的图案:八颗星祟珠围绕着地球的水祟珠,中间是一株发光的稻穗,标注着“解阵之法:以根为线,以光为结,让所有土地的记忆共鸣”。火星的第一颗星祟珠在北极冰盖下被发现时,表面浮现出冰川崩塌的影像——那是三十亿年前的陨石撞击,无数原始生命瞬间湮灭。殖民者小林伸手去碰,珠体突然喷出黑气,映出他祖父的脸——老人曾是北极科考队员,在一次冰裂中失踪,怨气竟被珠体吸附。
“它在‘看’记忆。”程风阻止了他,指着程禾的批注,“星祟珠会读取接触者的痛苦记忆,用怨念壮大自己。但反过来,若让它‘看见’希望,怨气就会瓦解。”
他让001连接地球的“禾光”稻田,将故乡的稻浪影像投射到珠体上——黑气中的冰川影像渐渐淡去,露出一株嫩绿的草芽,在冰缝里挣扎着生长。那是程禾在北极考察时拍下的照片,背面写着:“再冷的地方,也有想活下去的勇气。”
与此同时,地球古河床的水祟珠、金星的火山祟珠、木星的风暴祟珠……都在“星地稻”的量子纠缠下,接收到来自不同星球的“希望记忆”:
- 金星的主体看到了程禾在火山口种下的耐热稻种,在岩浆边缘抽出新芽;
- 木星的主体看到了空间站的“禾光”藤蔓,在风暴中紧紧缠绕舱体,护住里面的人类;
- 土星的主体看到了程风故乡的孩子们,在荧光稻田里放风筝,笑声惊起成群的白鹭……
每颗珠体的黑气都在变淡,表面的人脸轮廓开始松动,像冰封的河流终于要解冻。当第八颗星祟珠在海王星的冰层下被找到时,“九星噬光阵”已经形成,火星培养舱里的“星地稻”只剩下最后一片蓝光。程风突然想起程禾说过的话:“宇宙的每个角落,都有过生命的挣扎,这些挣扎不是诅咒,是土地的勋章。”
他让所有殖民者收集各自星球的“生命信物”:火星的陨石碎片、金星的火山灰、木星的风暴结晶……连同地球的稻种、南极的冰芯,一起埋进“星地稻”的培养舱。
001启动了最高级别的能量传输,地球古河床的“禾光”稻根、南极冰下的“禾光”光网、月球种植区的共生体……所有与“星地稻”有量子纠缠的生命能量,顺着根须汇成一股洪流,冲向火星的培养舱。
“星地稻”的最后一片蓝光突然暴涨,根须穿透培养舱,像无数发光的丝线,扎向火星的八个角落,将八颗星祟珠串联起来。珠体里的痛苦记忆与希望记忆开始碰撞:陨石撞击的灰烬里长出了新苗,火山喷发的岩浆旁开出了小花,风暴肆虐的云层里透出了阳光……
九星邪珠在光网中渐渐透明,化作八道流光,融入“星地稻”的根须。火星的沙尘暴突然平息,橙红色的天空露出清澈的蓝,像被稻光洗过一样。三个月后,火星的“星地稻”长成了参天大树,根须顺着量子纠缠的能量线,在太阳系的八大行星间织成一张发光的网。地球的“禾光”稻田恢复了荧光,古河床的水祟珠化作一颗普通的鹅卵石,被孩子们当作弹珠玩耍。
程风坐在火星的稻荫下,给地球的李默发去影像:“你看,程禾画的‘星际稻路’真的成了,每颗星球的土地,都通过稻根连在了一起。”
李默的回信里,附了一张照片:故乡的稻田里,孩子们在荧光中奔跑,身后的光带与星空连成一片,像程禾当年说的“从土地到宇宙的滑梯”。
程风把手稿放在稻叶上,银粉画的图案在光中渐渐隐去,露出程禾用铅笔写的小字:“所谓宇宙,不过是更大的土地;所谓乡愁,不过是想让所有土地,都像家一样温暖。”
远处,火星的第一缕阳光照在稻穗上,与地球的晨光同时亮起,跨越亿万光年,在宇宙中汇成一声温柔的共鸣——那是所有土地的心跳,是稻种的歌唱,是程禾从未离开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