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
这时,楼下传来了喇叭的滴声,大舅到了,舅妈也跟着一起来了,要带新儿媳回家,
只是,看到了哈御丝的新形象,老夫妻俩都不可避免的犯起了嘀咕。难道这就是哈御丝害怕被人说闲话请来的替身吗?
看他们那茫然的表情,诸葛高明就知道,大舅和舅妈区分不了外国人。哈御丝此次的形象改变即使达不到100%,也至少能达到90%。尤其是一眼看过来给人的年龄感觉,这可完全不像30多岁的精致御姐,而是最为典型的懵懂应届毕业大学生。
而且,也因为哈御丝本来就长得漂亮,底子好,是天生的美人胚子。他的脸就是完美无瑕,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识别标识,孕晚期的肚子更是加深了和印象中的那个哈御丝的区别,舅妈会感觉茫然也在情理之中。
“妈……”
哈御丝得意的迈步过来,抓住了舅妈的双手,她都如此茫然无措,显然老家里的那些街坊邻里肯定也分不出来。
“儿媳……”
舅妈目光恍惚意识还有些迷离。以前的哈御丝可是全家人讨好的对象。但现在的她活脱脱像一个娇羞的小女人小媳妇。前后的巨大反差,让她这个做了8年婆婆的人都感觉不太真实。
“哎……可不能这样称呼了……”大舅打断了舅妈:“得换一种叫法!”
是的,既然形象改变几乎已经认不出来了,就不能再让老家的那些街坊邻居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联想。现在的哈御丝完全有条件和以前那个哈御丝进行彻彻底底的切割。
“就叫小娜吧!爸妈,我的全名叫娜塔莉.哈御丝你们以后就叫我小娜。我以后就有两个爸爸两个妈妈了。”
哈御丝的小嘴就像抹了蜂蜜一样甜的齁人,可谓极大满足了诸葛高明的情绪价值,在大舅和舅妈面前她越是乖巧懂事,说话中听,也足以证明诸葛高明是有多么的成功。
舅妈紧紧握着哈御丝的小手,目光更是恍惚,更显得有些不太真实。他们做了8年的婆媳,何曾见过这样的哈御丝呀!
小哥还是厉害,有本事,能让这样的洋媳妇如此服帖,不得了!
舅妈终于咧嘴露出了笑容,她拉着哈御丝的小手,宝贝般的将其搀到了楼下,站在了太阳阴影之中。
“预产期可快到了,我给你摸一摸。”
舅妈面露微笑,右手顺着哈御丝圆鼓鼓的肚皮轻轻移动。也许就是运气,她恰巧还摸到了腹中孩儿的胎动。
“哎呦……这么有劲,预产期应该就这几天了吧。”
“是的,9月20号预产期,快了!”
“好好好!”舅妈越想越美,嘴角的笑容越挂越甜,她思索着将自己头上的遮阳帽戴在了哈御丝头上。
看了一眼才恍然大悟的说道:“对,我就感觉你缺个东西,原来缺个帽子。我这个帽子不适合你戴,等找个店我给你买一个。戴上就好了!”
还真是,哈御丝要是能戴上一个遮阳帽,遮阳帽的造型再稍微年轻化一些,还能增加一些可爱属性,形象改变和之前的御姐形象差异能达到99%。那两个姑姑可能都认不出来。到时候她再刻意地飙两句洋文,一个全新的洋媳妇就将诞生。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该走了!”
“好的!”
葛家村位于京城远郊,那里的地段虽然比不上京城其他繁华地段。但比之国内的二线三线城市还是有很大优势。那里毕竟靠近京城,算是京城的挂件儿,来京城旅游的游客也都喜欢,顺便到周围的古村古镇里看看。
象征着封建思想的葛家村祠堂,就以旅游开发的名义被保留了下来。而周围的那些破屋,经过多年陆陆续续的商业开发也都被高楼大厦和居民小区替代。每年葛家村附近的停车场收的一些停车费也够每年修葺葛家村祠堂。
还真别说,葛家村每年的停车场收入还真不少。毕竟诸葛一脉就是葛家村的排面。而诸葛一脉祖上还出现过有名的历史人物——诸葛孔明。有人说葛家村的出现就是曾经的诸葛孔明带着当时的外姓追随者建立的。这到底是不是真的没人知道,葛家村的族谱因为战乱等各种历史原因断档过好几次了,也没办法追溯。
他到底和诸葛孔明有没有关系?不清楚,葛家村是不是从哪里迁过来的?也不重要,官方没有证实,那些民间的历史学家也研究不明白。
这些并不重要,只要有这个噱头存在,能进行旅游开发,为村里人增加收入,也符合全民富裕的大战略,这也就够了。
村里也确实有不少人,依靠这股流量做小吃,或者开小店儿发了家,这也是可以看得到的经济发展成果。
而且有小道消息,听说管辖这个区域的区长,有意开发葛家村。就以诸葛孔明这个由头在葛家村附近建造一个旅游景区,此时好像正在大力宣传招商引资,并积极与这个区的各个村子洽谈征用地皮问题。
“是真的!”
大舅可以证实,他和区长接触过,就是附近几个村子好像有意见,不太同意。
他们始终认为旅游景区建在葛家村,虽然能对他们几个村子的经济发展造成虹吸效应。但是太靠近葛家村了,最好能建在几个村子的交界处,或者大家就坐在一起商讨一个最好最合适的地方。
一提到这个大舅就非常生气。这个即将开发的旅游景区就是要靠着葛家村的老祖宗诸葛孔明的名气,才要建的。诸葛孔明出身葛家村,要是把景区建到其他地方,这算怎么回事?
但那几个村子就是不乐意。他们说现在路都修的那么宽,那么好。几公里远的地方也就一脚电门的事情,能有什么多大问题,建在哪里不一样?
很显然,这就是不一样。区长显然也很清楚其中的经济关系,大家过来旅游,可能更多想体验的是茶余饭后散步的休闲时光,走走停停看看玩玩,如果真的把景区建在一个不相干的偏僻地,周围没有什么好玩好看的噱头,肯定会极大浇灭游人的热情。
而且,停车场的停车费收入显然也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大头,这几个村子必须得洽谈好,不可闹矛盾。
不多时,葛家村就到了。大舅开车走在前面在进村之前点燃了一大卷鞭炮,噼里啪啦。
“大舅,你怎么还放炮呀?别这样搞呀,你别搞得好像我衣锦还乡荣归故里一样?”诸葛高明开车跟在后面也是面色难看。
大舅第一次对他进行了拒绝:“小高我都安排好了,你别说话,你别说话,开车跟我走就行。”
不多时,祠堂位置到了,大舅又点燃了一卷鞭炮,噼里啪啦。
诸葛高明也是实在尴尬惭愧,大舅搞得也太隆重了,他本想悄悄的搞完回家,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现在想低调恐怕都低调不了了!
葛家村祠堂位于两个居民小区中央。是一栋古色古香的大房子,拥有三层院落,最里面的院落是祠堂位置,外面两个院子则是摆酒吃饭的地方。
用老人的话说。这叫‘生死同桌,普天同乐’。也就是说让睡在最里面的老祖宗看一看后辈子孙吃的怎么样?伙食好不好?这都是老传统。毕竟在古时候以及旧时代,民以食为天,能不能吃饱饭永远都是普通百姓最关注的问题。
葛家村祠堂的三层院落其实并不是这里的原始配置,除了祠堂所在的老宅,外面的两层院子都是三十多年前扩建的,毕竟,那个时候商业开发盛行,而‘‘生死同桌,普天同乐’的传统村俗就注定需要在祠堂附近留一块地皮供后辈子孙摆桌吃饭,所以,索性就砌个大院子把需要留的地皮圈起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商业开发侵占了老祖宗的长眠之地。
这片区域归村集体所有,每一任村长都拥有监护权,村里的每个人都拥有使用权。
每个村子都有每个村子的规矩,这就是葛家村的传统。这样的传统甚至沿用至今,无论是村子里娶媳妇的年轻人还是嫁出去的女儿,亦或是家里添丁的喜宴。村里人都会在外面的两层院落中摆桌吃饭。到此的游人可以象征性的给个入门礼金,就可以和村里人一起吃同样的伙食,美美的蹭上一顿。
而此时此刻,外面的院落里已经忙得热火朝天,大舅已经安排好了,包了66个桌。
而在最外面的院落门口还摆着一个标牌,上书8个红色大字:不收礼金,来者皆客。
大舅这显然是又大方了一把,出血了一次。
象征着葛家村精神图腾的祠堂虽然经过几百上千年的摧残,但也因为年年修葺几乎还保持原样,可能也就是某些喜欢腐朽的木头被换成了水泥而已。但它表面刷的漆和所做的造型也绝对和真木头一模一样。
而最内侧的院落正是葛家村的祠堂核心所在。那里供奉着葛家村的先祖。
而在祠堂正门左右墙上则刻着撰写的红底小字,那就是诸葛孔明的《出师表》!
每年临近高考,那些高考学子,都会花5元门票进入祠堂,背《出师表》以寻求卧龙文曲星——诸葛孔明的庇佑。
虽然没有任何史实证据能够证明诸葛孔明和葛家村有一毛钱的关系,但是,葛家村就是要硬蹭这种关系,也没有人有资格对此说三道四。90多年前倭人入侵,有据可查的葛家村青年才俊就有200多位,他们为国奋战上阵杀敌,全部壮烈牺牲,这就是不可磨灭的功勋。
今年是2037年。也是祖国母亲88岁生日。任何人都不可诋毁英烈的牺牲和贡献。
鞭炮回响噼里啪啦……
诸葛高明坐在车里一脸的生无可恋,他们现在还不能下车,鞭炮还没放完,还得等大舅信号。
这时,被鞭炮惊扰,从院子里拐出来了几个人影,更让诸葛高明尴尬。
那几个人身着西装为首的是个中年男子,仪表堂堂,正是此地的辖区行政区长,他不仅带着自己的秘书,身边还跟着几个扛着长枪短炮的新闻记者。
区长不仅要来葛家村蹭饭,还要来蹭蹭诸葛高明的人气,要为他的招商引资做宣传。
见状,大舅快步过去与他握手。诸葛高明也开门下车,搀扶着哈御丝走到近前,与区长打招呼寒暄。
新闻记者拍到了此地的热闹景象,也拍到了他们握手的珍贵画面。
明天的新闻标题已经可以想象。
《光宗耀祖,不忘来时之路,从葛家村走出的可控核聚变居里夫妇。》
《封建传统,祭祖入谱,进步的少壮派领袖竟然为封建余孽招魂铺路!》
这两个标题可谓天差地别,效果和反响也截然不同。但它们描述的却可以是同一件事情。这就是语言的艺术新闻学的魅力所在。
所以,回老家祭祖这件事情没有什么对错之分,主要还是看进行新闻报道的媒体记者屁股歪不歪,心里有没有鬼?
但显然,想要进步,想要有所政绩的区长,必然也懂这些新闻学的门道,他带来的人也是比较可靠的,如果真的进行了某些不切实际的报道,造成了不好的社会影响,受到影响的可能也有他头顶上的乌纱大帽。
当身为主角的诸葛高明带着哈御丝入座,葛家村的大席在锣声中正式开始。
与诸葛高明坐在同桌的,除了他的几个直系亲属,他爸妈二姑三姑舅妈大舅之外。剩下的则是几个村里的长辈,他们有的也姓诸葛,有的则是外姓亲戚,主要还是和他外公关系亲近。这就涉及到了一个家族开枝散叶的底层逻辑。
往往在一个大家族里继承正统的都属于直系。像那些弟弟妹妹们则都属于旁系了。在诸葛一族,外公就属于直系。而大舅也属于继承了外公正统的直系后辈。现在,大舅所要做的,就是要将自己小妹生的外甥——诸葛高明,过继到自己名下,准备让他继承诸葛家的直系正统。
这都是老传统了。
而桌上那几个老长辈的身份就是诸葛家的旁系亲戚,经过几代人的稀释,血缘联系可能已经不太紧密,但毕竟还有来往,逢年过节都有可能再聚。而且,老人的思想都比较传承,他们始终认为不能忘本,不能忘记自己的根。即使在新时代,年轻人都喜欢到大城市里发展,逢年过节老人也会强制他们回来和亲戚们聚一聚,不要窝在你那小屋里,玩你的两亩三分小游戏。
这场大席的规模,可能就类似于家庭添丁摆的满月酒吧。一想到哈御丝马上就要生了,到时候可能再来一场,诸葛高明就头皮发麻,生无可恋。
吃饱喝足之后就是繁琐复杂,也是让诸葛高明最难受的祭祖活动了。
在他的印象里,祭祖活动非常麻烦,不仅要祭天,还要拜地,又是醒祖,又是沏茶敬老,又是戒尺教幼,反正非常非常麻烦,一整就得一天。
所谓醒祖就是唤醒沉睡的老祖宗,不仅需要敲锣打鼓还得放鞭炮,只有把他们唤醒之后才能进行下一步流程。
所谓沏茶敬老,主要还是体现在‘敬’字上面,被唤醒的老祖宗必然需要吃喝,祠堂里的贡品得全部换成新鲜的可以直接食用的佳肴,而且还得沏茶摆上供桌,并双手奉上端到村里的长辈手里以此为敬。
至于戒尺教幼,则更有讲究,尊完老就得爱幼,而体现‘爱’的方式就是教授他们一些至理名言,村子里十岁以下的儿童都得被组织起来接受训诫。
而训诫的内容发展到今天,无非不过是:敦促他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要多体谅父母,多读书,多看报,少玩游戏多睡觉。
还好,无论是醒祖,还是沏茶敬老,亦或是戒尺教幼,其中的主角都只是大舅而已,他身为诸葛正统的顶梁柱,村里的话事人,上有威下有望,就属于众望所归,
而诸葛高明在整个流程中虽然属于核心一环,却并非必要。
可能也是因为天热,怕哈御丝受不了,大舅只是让他们跪在祠堂磕头给老祖宗上完香,就让他们回大舅家休息了。
至于改族谱的事情,只需要那几个同桌的老前辈和村里的几个长者配合大舅来做就行了。
大舅的态度很明确,他们家就当没生过表哥,就当那个不孝子已经死了,把他的名字划掉,直接换成诸葛高明就行。
这样的要求没毛病,该有的仪式做了,该请的客也请了,符合规矩程序正义,可以更改。
等大舅他们回来,已经晚上6点多了。一场大席总会在祠堂那里留下不少垃圾。交给别人干,终究不仔细。弄不干净就是对于老祖宗的冒犯。
二姑三姑干完活帮完忙就跟家人回去了,他们都有属于自己的家庭,而大舅舅妈以及诸葛高明的爸妈,也只能围绕着诸葛高明来活。
大舅抽空就和小妹开诚布公的谈了一下诸葛高明的问题。大舅还是认为他们应该跟着诸葛高明一起回去,在那里不仅能住大别墅,还能帮他带带孩子。
诸葛高明的妈妈虽然舍不得她的牌友,但好像也没办法拒绝。归根究底,养儿防老,老人不都是围绕着子女活的吗?等哈御丝肚子里的孩子生了,等小高老了,他也会围绕着他的孩子活着。趁现在还能动,还能帮忙,还可以挽回一下自己在小高心底的形象,不然的话等再过几年不能动了,可就真的就来不及了。
最终,4个老人还是厚着脸皮跟着诸葛高明回到了他们的别墅。有稍微靠谱一点的大舅和舅妈盯着,诸葛高明的爸妈也能收敛不少,少打牌,少喝酒,少惹事。
也是因为家里人多,孩子有人带,他们夫妻俩才在那之后的10数年间断断续续的生了5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