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问话
媚站在延帝的寝殿外面，朝身后的两个宫人，招了下手。
那两人手里便端着两盘食物，进到延帝的寝殿之中。
“先皇陛下，请用晚膳。”
延帝却不理会他们，埋头在书案之上，极快地写着些什么。
宫人们将东西放下，退了出来。
媚从窗口望去，只看得见，延帝被烛光照着，映在墙上的身影。
“他在做什么？”
“回长公主，先皇陛下在写字。”宫人毕恭毕敬地答道。
自从惜年称帝之后，媚虽是小妹，但作为唯一的一位女性，被奉为了长公主。
媚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
陛下身边，没了多寿。
之前延帝身旁包括多寿在内地近侍、宫女、护卫，全部被羁押了起来。
现在宫内的宫人，则是释放的囚犯，和宫外新提拔进来的。
都是第一时间愿意归顺魔族的。
在翠萍的安排下，大部分的宫务竟然也都有人安排。
整件事下来，觉得最不可思议的人，就是翠萍。
她原本是一个村姑，因迷恋上了惜年，害了母亲跟弟弟化魔，最后自己也成了魔。
本着认命的态度，她既来之则安之，做小伏低的跟着惜年，只求有朝一日能够与母亲和弟弟相见。
然后就莫名其妙到了京城，成了国公府的掌家人。
掌管偌大的国公府她都有些吃力。
现在，突然之间，没有任何征兆的，她就成了皇宫的大总管。
因着几个修罗说不如她熟悉人间的事物跟规矩，整个皇宫的上千号宫人、宫女，还有所有事务，就交由她来打理。
翠萍两眼一抹黑的就凭着眼前需要什么，先弄什么的原则，开始了她的大总管生涯。
由于她算是惜年的妾室，现在都称呼她为皇贵妃。
她一个村姑，摇身一变成为了皇贵妃。
这是她这一路以来，遇到的各种奇葩事情中，她认为最离谱的事。
修罗们的整个计划，她大概也是知道的。
但是一直以为他们逼得延帝禅让之后，是冷桥来做这人皇。
结果，是惜年！
而且她观察见怜、媚的表情，大抵都是知道的。
感情一行人里，就她一人不知情。
她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当她震惊万分、欲言又止地想询问时，一向体贴的惜年解答了她，
“在攻下皇城时，临时决定的，当时你未在。”
她望着惜年那双帅气无比的墨绿色眼睛，她总感觉他是在笑，便也只能回以一笑。
然后，她就成了皇贵妃，总管宫务了。
……
媚一直等着墙上那道影子，像是停下了笔来，才朝那寝殿靠近了几步。
透过窗户，看见了延帝。
他正在仰头看着窗外的天空，也看见了走过来的媚。
但他在看见媚的瞬间，错开了眼神，离开了窗前。
媚歪头想了一下，站在门口。
她没有直接推门进去，而是学着旁人敲了敲门。
“我要就寝了。”延帝没有任何感情地说着。
媚也不言语，走回到窗前，想看看他。
延帝也走过来，眼神看着窗户，直接放下了支撑的竹竿，关上了窗。
接着又走到另一侧，关了那边。
最后，吹熄了屋内的三盏烛火。
却因屋里的烛灯至少有二十来盏，他也没有一一吹灭，就和衣躺在了床上。
看着媚还停在窗外，并未离开的身影。
他终是没好气地问，
“还不走作甚，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哥哥们让我来问你事情。“媚听见他终于跟她说话了，才还算好言好语地答道。
不用问，延帝也知道他们让她来问什么。
无非是关于仙人下凡的事情。
怎么？难道她那几位哥哥以为，让媚过来问他，他便会如实回答了吗？
还有三天。
他没本事，只能以这种屈辱之姿，来求得百姓们的暂时无虞。
但愿仙人下凡之后，这一切都能够过去。
即便自己被载入史册，被后世唾骂。
这也是眼前最好的办法。
不，也许他该天子守国门，就此战死在宫前，才是最好的办法……
但，他依然是选择了投降。
呵呵，活该自己被后世唾骂。
延帝闭上眼自嘲了许久之后，睁开眼，看见媚依然站在门口，
“如今，知不知道答案，有区别吗？”
“有的。”媚语气听上去保持着一贯的乖巧，
“知道了仙界之人几时来，我们好提前准备。”
“你们打算如何准备？”延帝望着床顶的帐幔，
“现在我在你们手中，他们不会将你们如何。”
“哦？”媚表示不信，
“哥哥们说仙界之人也非什么好人，不一定就会在乎一个人皇。若是没了，大不了再换一个人来做便是。”
“二哥说，昔日，你是人皇，故而仙界会与你结盟。可如今，惜年是人皇，仙界与谁结盟还不一定。”
“是吗？”延帝知道，媚说的话，不无道理。
“是的，”媚继续无情地说道，
“所以，他们，不一定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不过，若是他们真的与你之间有某种议定，要对付我们，也是有可能的。因此，我们还是得早做准备。”
“那你就转告你二哥，让他与我来赌一场，看看仙界之人，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知道了。”
延帝听见她这么说，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
自己一心盼着的仙界 ，真的有可能放弃自己，转而支持修罗来做这人间主宰吗？
还没想明白，就听见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他一下从床榻上坐起，看着媚自顾自地走了进来。
她开始在门外等了将近半个时辰，都没有进来。
谈话也是隔着门，怎么现在谈完了，她反而进来了？
延帝警惕地看着媚，这些修罗的行径，即便接触了这么多次了，他也难以摸清。
他的眼光追随着媚。
见她进门口，看也没朝他这边看一眼。
径直走到了桌边坐下，开始吃那两盘吃食。
延帝还是下床来，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应该就是这两日了吧？”媚嗦了一下手指，抬头望向延帝。
她那双黑曜曜的眼珠，在烛火摇曳下，看着泛着水光，特别动人。
延帝此刻却没有心思欣赏，只睁大眼睛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