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人鸦雀无声，似乎被刚才诡异又恐怖的景象吓到，连小声哭泣的声音都没有。
逐渐地，纸人带着自己的人过去排队，毫无例外，生人进了神庙，都是被自己的纸人残忍杀死，一口吃掉身躯，头也被踢在庙外。
很快，一百多个人就变成了几十个人，几个人，剩下的越来越害怕，几乎昏厥。
唐越前面的那个人，被纸人扯断了四肢死的，血流了一地。
“走吧。”唐越的纸人拉着唐越，一同走了进去。
唐越刚踏入神庙，就听见一声声佛号，似乎还有人念诵经文的声音，他擦了擦腿上的土，上前下跪。
“弟子唐越，带领我的纸人来一同拜见不动明王！”
说罢，磕了几个头。
而在唐越身后的那几个人，一脸的惊恐。
似乎没想到唐越会这么做。
“你不怕死吗？”有人问道。
唐越笑了下：“人总会死的，虽然我还没调查清楚师父怎么死的，但我想算了，总不能让他替我受那么多罪，死那么多次吧？”
唐越指了指纸人，又朝着身后的人说：“你知道为什么所有人进来后，都会大哭一场吗，因为疼，纸人所替他受的罪，替他死的场景和痛苦，都会重现。”
可惜，有的人到死都没有后悔，也不知道认错。
说完，唐越扭头看着纸人，说：“上次我被人皮怪霸占了身体，不是我强行的剥开了自己的皮，其实是你替我死了一次，替我承受了痛苦，还有更多，你替我死了很多次。”
唐越从供桌上拿着点燃的蜡烛，递给他：“我不想跟他们一样死得那么难看，现在我也是纸人了，你用蜡烛把我点燃吧。”
它接着蜡烛，不对称甚至圆的扭曲的小眼睛盯着唐越，干巴巴地问：
“可我是纸人，替身，我只是一张纸，你制作了我，我就得替你受罪，千年以来都这样，神佛和正道人士都默认的，这是无罪的。”
没错，这是个事实，师父也曾制作过纸人，更曾替人做了不少替身事。
还替身，说白了就是用稻草人，或者是小纸人，写上自己的生辰八字当做替身，压在枕头下几天，沾染了自己气息，到时候烧了。
身边所有的鬼怪，和债主，那些倒霉和霉运，甚至是死亡，都会让纸人代替承受。
它们疼得难忍，眼睛流出对纸人来说足够致命的泪水，它们疼得想惨叫，可他们没有嘴。
没有嘴，甚至连叫出来的资格都没，只能替人承受痛苦，然后被默默地抛弃，遗忘。
唐越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笑着：“我这人挺傻的，我师父替林五福逆天改命，他竟然挖师父棺材出来羞辱，我气得巴不得杀了他，可在他几次快死的时候，我竟然还在救他。”
纸人似乎听得很入神。
“我很想他死，但我选择了救他一命，我这人很可笑，总有一些无用的慈悲心，对好人慈悲，对坏人也慈悲，我自认为我是罪大恶极之人的最后一根稻草，我能救他出地狱，远离恶道。”
唐越意识到说的有些多了，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蚂蚁有思想，人类有思想，动物有思想，你们纸人，也有思想，你们凭空被创造出来，刚有了思想，本以为会有一番奇遇，但是毫无例外，你们都被迫替人承受了痛苦。”
它手里的蜡烛不停地跳跃着，仿佛迫不及待的点燃唐越一般。
唐越笑了笑，低头认真看了下蜡烛，红色喜庆蜡烛，伴随着佛经和佛号声，他要是能有这个死法，估计投胎也高兴。
唐越扭头看着纸人，说：“你杀了我，你就可以解脱了。”
“你疯了！唐越！他只是个纸人！”身后传来温岳的质疑声，他觉得唐越是个疯子。
唐越微微摇头，继续看着纸人，再次说道：“杀了我。”
啪嗒一声，外面再次下起了雨，纸人的泪也从眼眶流了出来，它把蜡烛放回原位，一把扑在唐越的怀里，放声大哭：“唐越，我好疼啊。”
唐越一愣，纸人放弃了复仇？
“你为什么……”原谅我。
纸人在唐越手上蹦蹦跳跳了好几下，睁着不规则的眼睛细细地说：“我身上突然不疼啦，他们说我能跟着你离开，我以后再也不用当替身啦，我想跟着你，你是个好人。”
唐越恍惚地点了点头，冲着佛像行礼，缓缓出了门外。
刹那间，身上的疼痛瞬间消失，唐越的身体从纸人也变回了人类，小纸人坐在他的肩膀上，嘻嘻笑着。
听得出来他很开心。
“那他们走吧。”
如同有指引般，唐越大步走到河边，站在桥上朝底下一看，干干净净的水，里面没有纸人，应该消散了，得到了妥善的安置。
又朝庙外面看去，方才血淋淋的一堆人头，不知道何时消失了，只是神庙的墙外，多了一堵墙，正好为神庙遮风挡雨。
“快走呀，我们回家。”小纸人催促着唐越。
唐越点头答应，走过了桥。
……
好刺眼的光。
“主人，主人，快起床啦！主人！”
好吵啊。
唐越睁开双眼，“我怎么在这？”他在那公司楼顶，一旁还有小黑屋。
不过这小黑屋怎么变成了一个玻璃门，一眼看去，就看到里面的杂物，榔头铁锤，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主人，我在这！”
耳边传来声音，把唐越吓得一激灵：“谁，谁在这！”
头发上好像有东西在动，唐越伸手一摸，竟然有个巴掌大的纸人！
大概二三十厘米，看起来有点丑，但他竟然觉得他挺可爱。
难不成睡了一觉他瞎了？
“我是你的小纸人呀，我们已经离开纸人世界了，安全啦，主人快带我回家，”它爬到唐越兜里，兴奋地说着。
唐越出了公司，很奇怪，他做了一个很诡异的梦，贼现实了。
直到唐越恍惚地到了家，忍受了一路纸人的叽叽喳喳，他立刻打开冰箱拿出来一盒酸奶：“小纸人，你快喝，别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