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大约一分钟左右,绕过两间禅房,便问道一股淡淡的菜蔬香气。
饭堂里并未设置大门,因此,唐越一眼便能看到,一张长案放置于饭堂中间,长案上摆着五六盘寡淡的素菜,大多是白菜、黄瓜、豆角之类。
长案边还放了十几个灰色的蒲团,但是此时已经空了大半,长案上也有不少散乱的碗筷,应该便是属于刚刚欢呼雀跃着跑出去的小沙弥们。
此时,长案边只有三个人。
其中一个身上披着一件淡黄色的袈裟,眉须洁白,慈眉善目。
虽然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十分普通的邻家老人,但是他给唐越的感觉仿佛如同空山幽谷般空灵通透。
想必,这位老僧,便是这烂柯寺的主持。
另外两个则是两位年轻僧人,都和小沙弥清念一样,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僧袍。
其中一个面相和善,清秀俊朗;另外一个则是生得十分凶恶,如果不是穿着一身僧衣,那么走在外面恐怕是要被人认作为拦路剪径的强人。
听到他们走近的脚步声,两位年轻僧人回过头看了一眼,便立即放下碗筷,对着老狼合十一礼,微笑道:“释然师兄回来了。”
老狼点点头,回了礼,笑道:“法相师弟,法善师弟,这些年过得可还好?”
出乎唐越意料的是,那个生得面相和善,清秀俊朗的年轻和尚,法号乃是法相。
而另外一位生得比较凶恶,有点儿凶神恶煞的和尚,法号居然是法善。
听到老狼的问题,法善没有说话,法相点头道:“一切都好。”
连这两位僧人都要叫老狼师兄?看起来他们就是这里年纪最大的弟子里,那老狼岂不是这烂柯寺如今这一代的大师兄?
看到这一幕,唐越实在是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
唐越和老狼接触这么久,一起喝酒吃肉的次数也不少了。现在回想起来,如果不算他故意接近唐越,一起做了几笔生意。
他第一次见到老狼的时候,应该就是在神农架的森林里,当时唐越无意间弄死了一头大黑熊,而老狼正在十分卖力地烤制熊掌。
这样一个生冷不忌的家伙,居然是个和尚?
唐越估计老狼除了碍于生理原因,没有破过色戒之外,其他的戒律,都被他破了个精光吧。
可是平时看着老狼嬉皮笑脸,怎么看怎么觉得猥琐,如今他双手这么一合十,看起来还真有点儿慈眉善目的意思。
如果剃个光头,披上一身袈裟,倒也像是一个久居佛门的胖大和尚。
老狼腼腆地笑了笑,走到那位老僧身边,微微躬身,道:“师父,我回来了。”
老僧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抬头看了一眼,然后低头放下碗筷,淡淡道:“既然回来了,那就坐下吃饭吧。”
闻言,原本坐在老僧右手边的法相便端起自己的碗筷,将位置让了出来。
老狼倒也是丝毫不谦虚,直接坐了下来。
只是以他的身材,想要盘腿坐下来,实在是有些为难。
站在一旁的小沙弥清念连忙跑到旁边的桌子上,揭开木桶的桶盖,拿出一只干净的大碗,给老狼盛了满满当当的一碗大米饭。
然后又抽了一双筷子,递给老狼。
做完这一切,清念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吃饭。
老狼微笑着接过碗筷,但却没有急着开动,而是将碗筷放到了桌子上。
老僧眉毛微微一抬,斜过头看了一眼唐越和赵旻。他的目光扫过唐越身上时,略微顿了一顿,淡淡道:“太上教的弟子,天赋不错,也很合适。”
唐越知道老僧是感应到他脖子上的那枚青色玉符,才会有此番言语。
虽然唐越听不大懂什么天赋,什么合不合适,但是大致能明白他是在夸唐越,因此唐越心中浮起一丝喜悦之意,却不知该如何道谢,只能学着电视剧里面的对白,磕磕绊绊地说道:
“方丈……方丈谬赞了,小子唐越,见过……方丈……”
老僧没有在意唐越半文不白的表述,轻轻点头示意,然后微微挪动了一下目光,将视线投射到了赵旻身上。
唐越几乎能感觉到,老僧原本浑浊的眼睛里,突然射出了两道精光。
“不好!”唐越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不禁在心中惊呼道。
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僧,双眼里之所以会射出精光,自然不可能是因为被赵旻的美貌容颜所震慑,唐越之前一直很担心的一点,就是赵旻身上宛若实质的血腥煞气。
可她今天换了一身休闲服,脱下了作战服,凌厉的感觉稍稍地去了一些,而且唐越跟她实在是相处得太久,太熟悉,所以一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也忘了提醒。
如果这位烂柯寺的主持,发现了赵旻身上的血腥煞气,认为赵旻是一个杀人不眨眼,恶贯满盈的女魔头,非要除魔卫道,那可真就麻烦了。
正当唐越心中踌躇不安之时,老和尚却突然长叹了一口气,然后低下头,看着老狼,感叹着问道:“是当年的那个法子,又流传了出来?”
这一下,老狼脸上再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深深地低着头,下巴都快要抵到肚皮上,许久之后,才缓缓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十分羞愧的表情。
当年的那个法子?
什么法子?
正当唐越心中惊疑不定时,老和尚又长叹了一口气,幽然道:
“当年唐施主和小唐施主,穷竭两代光阴,耗费了不知多少精力,才将其彻底封禁,没想到,如今,却又被带回了人世间,天意啊,天意啊!”
老和尚感叹着,脸上突然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看了唐越一眼,然后又低头问老狼:“这位,是唐施主的孙子?”
老狼又轻轻地点了点头。
唐施主,难道说的是唐越的爷爷?
唐越心中一惊,突然回想起来老和尚刚刚所说的话。如果唐施主说的是他爷爷,那么小唐施主说的应该就是他父亲。
他们俩“穷竭两代光阴,耗费了不知多少精力,才将其彻底封禁……”,他爷爷和他父亲,封禁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