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宋清妤终是心疼他，接过他手中的膏药，轻拧开。
一股浓重的草木药味散发开来，清新淡雅，沁人心脾。
“去榻上躺着。”宋清妤眼神示意季回安。
季回安慢条斯理地解开腰带，衣襟瞬间松松垮垮。
夜色如墨，烛火跳动，映出一片摇曳的暖光。
他缓步行至美人榻前，从容优雅地坐下。
将身上的衣袍全都褪下，侧卧在榻上。
墨发如泼墨般散在枕间，露出的后背上满是鞭痕，一道道纵横交错，触目惊心。
肌肤上血痕已经干透，几处结痂的鞭口崩裂，渗出鲜红的血珠，映得那张俊逸的脸越发苍白。
他本是那般高高在上的人，如今竟因这伤，显得脆弱而狼狈。
宋清妤缓缓靠近榻边坐下，借着烛光看清了他背后的伤。
暗自心惊：“怎地不过几个时辰不见，伤口竟又崩开了？”
她上午看的时候，分明都已经好多了。
现在这样，该有多疼。酸涩渐渐漫上了她的眼眶。
季回安回头看她一眼，轻轻挑起眉梢，唇角噙着一抹浅笑，“无妨，在勤政殿坐的久了些。
怎么，阿妤心疼了？”
他声音低哑，似是调侃，却掩不住几分疲惫。
宋清妤握紧手中的药瓶，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轻声道：“别逞强了，快些趴好。”
语气柔软却又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
季回安闻言，顺从地转过身去，一动不动地躺好。
宋清妤取了干净的帕子，蘸了些温水，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的伤口。
帕子拭去血迹，她取出药膏，用手指蘸了一些，轻轻涂抹在他的伤口上。
冰凉的药膏触及肌肤，他的肌肉微微僵硬。
宋清妤的动作极为轻柔，指腹沿着鞭痕的边缘缓缓涂抹，仿佛害怕碰疼他，甚至手指都有些微微发颤。
“陛下也真是的，分明知晓你受了伤，竟还召你相见。”宋清妤低声开口，带着几分对昭明帝的不满。
却更多的是心疼季回安。
季回安抬眼看她，从侧脸望去，她垂下的眉眼被烛光晕染，柔美又清丽。
季回安一瞬有些看痴了。
他的阿妤，实在是摄人心魄，真想将她永远藏起来，不让任何人发现她的好。
宋清妤将最后一处伤口涂抹完，正准备起身去洗净手，忽然感到一只大手轻轻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抬头，对上了季回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目光交汇间，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一瞬。
“阿妤。”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直直撞进她的心底。
宋清妤怔住了，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他一拉，身子失去平衡，跌坐在榻边，几乎挨上了他的胸膛。
“你做什么！还受着伤...”宋清妤脸上浮现一抹嫣红，挣扎着想起身，却被他轻轻扣住手腕，动弹不得。
季回安没有多说，只是凝视着她，目光越发炙热。
她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脸上的绯红蔓延至耳后。
“别动，伤不打紧。”他低声道，嗓音幽暗，仿佛压抑着什么情绪。
季回安抬起手，缓缓将一缕垂落她耳侧的青丝别到耳后，动作温柔又缱绻。
指尖刻意划过她的耳垂，带起一阵微微的战栗。
“季回安！”他一定是故意的！宋清妤表情薄怒，微恼。
季回安嘴角笑意渐浓，眼中竟然透出几分宠溺。
他慢慢靠近，鼻尖几乎碰到她的额头，呼吸炙热，喷洒在她的脸上。
“阿妤，这还是你头回在情浓之外喊我的名字。煞是好听。”
宋清妤的脸颊‘腾’地殷红如娇艳欲滴的玫瑰，而空气中，暧昧的气息愈发浓郁，连烛光都似乎变得温柔缱绻。
她慌乱地别开了目光。
可季回安却没有放过她，指腹轻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与他对视。
“阿妤，都这么多回了，你竟还如头回一般。”他低笑，声音里透着几分磁性和戏谑。
“别闹。”宋清妤神情有些不自在，轻轻推开季回安。
从榻上捡起衣裳，重新替他披上身。
“这伤且得将养才行，如你这般不上心，何时能好全。”
他这人也太不爱惜自己，分明伤口都崩裂了竟还翻墙来寻她。
“明日让金禄替你告假，多养些时日，莫要逞强。”
季回安漫不经心地系着腰带的手微微一顿，逞强？
慵懒又带着魅惑的音调：“阿妤，逞不逞强的你试试不就知晓了？”
系什么腰带，没得还得解。
宋清妤见他竟真的又开始脱衣裳，赶紧上前拦住，亲自将他的系带又系上。
“亥时了，天色已晚，小季大人早些回去歇息。”
“还早。”季回安淡淡道。
宋清妤抬眸看了他一眼，有些怀疑，难道她婉拒的不明显吗？
季回安握着她的手，放置在胸口，神情略带丝忧郁。
“阿妤，若是翻墙回去，怕是伤口还得裂开...”
宋清妤轻叹了一口气，明知道他是故意这般说，却终还是不忍：“那便歇在此处吧。”
她亲自将锦被替他铺好，转身提了一盏风灯便想出卧房。
“你去哪里？”季回安皱着眉头问道。
宋清妤浅浅应答：“你还带着伤，若是同榻而眠怕不小心触碰到。”
季回安上前从她的手中抽出灯笼，熄灭。
“阿妤，你这锦被有些薄，一人睡恐怕会受寒，我若是染了风寒，恐怕伤好的更慢了。”
长夜漫漫，孤枕难眠。他才不会委屈自己。
季回安拥着宋清妤的肩，将她推到床榻旁，“你睡里头，我背朝外侧着睡，不会碰到伤口。”
宋清妤见床榻也宽，只想着朝里些便也无碍。
吹灭灯火，一室倏地暗了下来。
月光倾泻进窗棂之中，渐渐地两人适应了这黯淡的微亮。
“小季大人，嘶~你挤着我了。”宋清妤微皱眉头，有些不耐。
“阿妤，我冷。”
季回安将手搭在她的腰间，慢慢收拢。
宋清妤不敢随意动弹，怕碰到他的伤口。
却隐隐察觉右侧的人开始不安分起来，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