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悠闲,回京匆匆。
路上日夜兼程,只用了两日时间便见到了京都的城门。
马车终于在日落之前回到了季府。
舟车劳顿,谢清妤困乏极了,未曾沐浴只简单梳洗后便睡下。
而书房中,金禄匆匆将烛火都点燃。
季回安背着手站在窗前,看着屋外头那轮明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过很快,外头就传来动静。
“哎哎哎,有你这么请人的吗?别动手动脚的。”孟葛甩开银福拉扯他衣裳的手。
理了理胸前的衣襟,在银福的面无表情之下,还是认命般地进了季回安的书房。
季回安见孟葛一脸阴郁地看着他,动手替孟葛斟了一盏茶,递到他手中。
孟葛冷笑一声:“我可不敢喝。”
季回安的茶哪里是那么好喝的,无事不会找他,找他必有大事。
而季回安也没恼,直接问孟葛:“不想去南诏?”
孟葛一听‘南诏’二字,立刻站起身来,激动的唾沫横飞:“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南诏如今内乱的厉害!”
“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江湖郎中,孤身一人去了还不被人生吞活剥了?”
“再说,京都待的好好的,我为何要去南诏吃苦头?”
他才不要去呢。
他为了大祁新旧帝王交替可是立了大功的,虽然明面上没办法嘉奖他,可季回安心知肚明。
若是没他,昭明帝的命也吊不了那么长时间。
而衍王一脉也没那么好铲除。
如今大祁朝堂稳定,河清海晏,这其中有他的一份功劳。
他已经不打算四处游医,准备在京都开一家医馆,顺便收几个关门弟子。
好好地潜心钻研医术来着。
谁知道前两日接到消息,说要让他去南诏,有人等着他救命。
他又不是观音菩萨普度众生,就当没有听见,反正季回安也不在京都。
却不曾想,他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而且一回来,就令人将他‘请’来。
孟葛心里憋着一股气,对着季回安翻了好几个白眼。
复又重新坐了下来,一副反正他就是不去,能奈他何的模样。
季回安自顾自地喝了一盏茶,“西域的天山雪莲,想不想要?”
孟葛微惊,眼神在季回安的脸上逡巡,见他不似在开玩笑,便认真回答:“自是想要。”
天山雪莲,他师父穷极一生都未曾见到的东西。
若是能拥有,哪个医者敢说不想?
“两株。”季回安说了一个数字,孟葛顿时咋舌。
常人得一株便了不得,季回安竟然有两株。
“当真?”孟葛有些不相信,再次确认。
季回安从鼻腔里哼笑一声:“孟神医觉得季某可会诓你?”
孟葛也有些笑自己着相了。
季回安若真强令他去南诏,他还真拒绝不了。
又如何用的着拿天山雪莲来诓他。
他决定见好就收:“说吧,去南诏救谁?”
见孟葛答应,季回安将书案上的密信递给他。
“南诏那边的暗卫传回来消息,阿丽亚不知道中了什么毒昏迷不醒。
阿丽亚一倒下,南诏王后派群龙无首。索傲一下子就占了上风。”
“游说了不少阿丽亚的人,若是再如此下去,南诏恐怕很快就能立新储了。”
南诏王性命垂危,本来有暗卫的加持索傲已经落于下风。
他原本的计划便是,让他们鹬蚌相争,最后大祁得利。
现在横生枝节,打破了原定的想法,他断然是不允的。
孟葛听季回安提及南诏朝堂,便知这一趟他是非去不可了。
他将密信还给季回安:“行,明早我便出发。”
季回安摇了摇头。
金禄立马入内,冲着孟葛道:“孟神医,十万火急,这会便出发吧。”
“您放心,我会安排顶尖的高手一路护送,他们会保护你的安全。”
孟葛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
却见季回安主仆二人都看着他,疯了疯了,他们一定是疯了。
用得着这般急切吗?
“我行李还没收拾。”孟葛不甘心道。
金禄变戏法般从背后取出一个包袱:“孟神医放心,都收拾妥当。”
孟葛有些无奈,认命般拿起包袱朝门外而去:“走吧。”
守在门口的银福却无比兴奋,终于可以出外差了。
季回安取过一旁的银剪子,朝着烧弯了的灯芯剪了下去,倏地火焰蹿高,烛火更亮了些。
金禄恭恭敬敬地等在边上。
“再多加派些暗卫,务必不能让阿丽亚出事。”
南诏这块肥肉,已经近在眼前,决不能出任何的纰漏。
“是,少主!”
——
季回安回卧房的时候,谢清妤仍旧在睡梦中。
他放轻脚步,翻身上榻唯恐吵醒熟睡的人儿。
见谢清妤眼睫颤了颤,像只小猫一般蜷缩进他的怀中。
季回安吻了吻她的额头,安心地睡下。
翌日清晨,等谢清妤醒来时,床榻上早已经空空如也。
“拨云。”她揉了揉额角开口唤道。
拨云将铜盆放在盆架子上,“县主,你醒了。”
“什么时辰了?”谢清妤问道。
拨云蹲下替谢清妤将鞋穿上:“快到辰时了。少主早起便上朝去了,特意嘱咐奴婢们不要吵醒县主。”
“还叮嘱咱们告诉县主,少主今日恐怕事忙,便宿在宫中。”
谢清妤点了点头,他们出门这么久,就算是日日有人往返送公文,但处置的也只不过是紧急公务。
想必还堆了不少事情需要季回安处理。
拨云替谢清妤换好衣裳,挽好发髻,还未来得及用早膳,就听到有人求见。
这还是银霜头回踏进清风阁。
清风阁向来不允别处人走动,往常他们主院的人也不大上门。
今日是她自告奋勇来的,为的便是要一雪前耻。
她的眼神飘忽不定,四处打量。
这卧房的摆设样样精致名贵,银霜心里头酸涩极了。
却不敢表现出来,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她面上恭恭敬敬。
给谢清妤行礼问安:“给少夫人请安。”
“什么事?”谢清妤冷淡道。
她对季大夫人院里的人可没什么好印象。
银霜脸上带着忧愁,担忧道:“大夫人病的起不来身,令奴婢来通知少夫人一声。”
谢清妤惊讶,季大夫人病了?她怎么没听说?
可这婆母病了,她现下知晓了又怎能不去探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