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午,安青安排禁卫军随行。
禁卫军的青年,各个身长八尺,虎背蜂腰,三十个人,单独挑出来,都可以做个不折不扣的将军。
衣着也和普通御林军不同,一身墨蓝绣金窄袖锦袍,及膝黑靴,腰间配长剑,身姿挺拔,骑着高头大马,飒飒带风。
安青骑黑马跟在队伍一侧,最前面是骑着白马,明黄色龙袍的女皇。
平时用不着他们,被陈吉祥娇养在摄政王府,属于谁也管不着的地位,一拉出来很惊艳,让街头的闺秀碧玉都含羞追视。
白墨天和吴越正骑马去军机处,远远看到这阵仗,白墨天一挤眉:“吉祥怎么把她压箱底的小宝贝们亮出来了,这丫头抽什么风?”
吴越瞥着他们:“这是去华辰的府邸。”
华辰府邸。
门口停着几顶大臣的轿子和武将的马匹,站岗的军士见到陈吉祥连忙跪拜行礼。
女孩冷瞥了他们一眼,看向府邸里面,大臣们进进出出门庭若市。
安青留下几个人守在门口,在回廊上也布了岗,文武大臣有些诧异,跪拜完站在一侧,交头接耳不明所以。
陈吉祥微微抬着下颌,眼眸清冷,身后带着安青和禁卫军缓步往里走。
此时,华辰正在正厅和张悦林说话。
“陛下,您把我们所有的暗线都交给皇后,没有给自己留一分退路,皇后若是交给摄政王……”
张悦林担心地说。
华辰坐在椅子里,右手微蜷,缠着纱布,他扇睫低垂,沉吟片刻,唇角微微抽动,声音低沉。
“她不会的,她承诺会保护你们,现在朝堂中不是一片祥和吗?”
张悦林眉头紧蹙,他攥了攥手:“表面上是这样,但是摄政王并不见得能容下我们,他将军队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我们的人马都调遣到不重要的地方。”
沉默少时,华辰站起身踱了两步。
“就算不交出暗线,假以时日,华玦也能都找出来,与其到时候让皇后难做,不如让她看到朕的诚意。”
张悦林叹了口气:“但愿皇后能明白您的一番苦心。”
话音未落,一阵嘈杂沉重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他们转头间,陈吉祥已经走了进来,禁卫军呼啦啦进门,站成一列。
华辰一下愣住了,他眉心蹙起,扫视非同一般的阵仗,看向陈吉祥。
女孩阴沉着脸,负手在他面前五六步远,站住脚,嗓音低沉。
“你前天晚上对我做了什么?”
青年盯着她,眼神茫然,摇头:“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女孩哼冷。
“李宝山是前朝的太监,专门给太后研制宫廷秘药,你给华玦下的药就是他做的吧?前天晚上在叶川府邸,外间的床单上、枕头上、帷幔上,全是那种药。”
华辰大惊,他眼眸闪烁,弯眉紧皱,否认:“这不是我做的!”
女孩挑挑眉,接着说:“江海明是你暗卫吧,上次他负责将华玦在客栈的门反锁,他前天晚上在我去叶川府邸前,曾经去过那里。”
“他……”
“好生奇怪。”女孩冷笑两声:“难道他没有你的命令,自作主张给朕下药?”
“吉祥,我没有!”青年脸色煞白,依然矢口否认。
陈吉祥往前踱了两步,抬头看着他:
“今天早晨,你之前控制的那个女人,华玦曾经的侧妃林玉瑶,她说你勾结扶桑,企图里应外合将我和我的内阁置于死地。”
“我是和林宗严有过交易,但绝不是针对你……”
“华辰,”女孩打断他的话,半眯眼眸冷声说:“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华辰额角渗出一层冷汗,他急于解释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一时间张口结舌。
“跪下。”
女孩齿间挤出两个字。
青年瞪大眼眸看着她。
屋里还有张悦林,门口一群围观的文武大臣,佩剑的高大禁卫军冷冷扫视他们,他们噤若寒蝉。
张悦林连忙跪下身,急切地说:“陛下,旧帝并没有做这件事,也绝无可能会对您……”
“你住口!你这个内阁的叛徒,朕没有处置你倒是让你天天出主意怎么害朕,朕饶不了你,你且等着。”陈吉祥冷凝他,切齿说道。
女孩转头瞪着华辰。
“跪下!”
华辰紧紧抿唇,下颌绷紧,他断然摇头。
“我不跪,我不是你的内臣,我不会向你跪地求饶。”
女孩冷嗤低笑,对安青偏头示意。
安青走到华辰身侧,一脚踹在他小腿上,他“噗通!”跪倒在地。
华辰脸色苍白,嘴唇抖擞,眼底压着屈辱,狼狈地想要再起身,安青用手狠狠压住他的肩膀。
文武大臣一片唏嘘,又迫于禁卫军和女皇不敢喧哗。
华辰抬头看向女孩,弯眉低压紧蹙,在眉头拧成一团,杏眸愤怒地溢出泪水,字字泣血。
“陈吉祥,我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你的事!
我的暗线都在你手里,我丝毫没有还手的余地,你若想杀我就杀,看在我们夫妻一场,不要羞辱我。
我不是华玦,上位的时候对你百般折辱,在你裙下为臣,又极尽谄媚,我自始至终都很尊重你。
我做过的事,没必要否认,你信也罢,不信也好,我言尽于此,不会再对你说半个字。”
言毕,他阖上眼眸,不再说话,任泪水漫过脸颊洇湿白色衣袍。
陈吉祥看着他,心里有些犹豫,华辰没有说谎,倘若不是他做的,那会是谁?
张悦林伏地叩首,他眼眸闪烁,突然说:
“陛下,江海明自摄政王那次事件后,旧帝怕事情败露,就将他遣回老家,怎么会突然又出现在京城,臣认为其中必有蹊跷,会不会是被他人利用来嫁祸旧帝?!”
女孩瞳仁一暗,连忙问安青:“江海明呢?”
安青回:“在我手上。”
“把他弄来,当场对质。”
安青点点头,转身离开。
陈吉祥侧目看着华辰,对方眼神看向别处,脸上破碎悲伤,再没有丝毫波澜。
不多时,安青带着一个瘦高八字眉的青年走进来,一把将他按着跪倒在地,他瑟瑟发抖:“陛下饶命……”
“抬起头来。”
陈吉祥走到他面前,垂眸看着他的黄褐色的眸子,一字一顿地问:“是谁把你从老家找回来的?”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