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啊——”
“午饭还没好吗......”
1936年6月20日,距d日仅剩两天。
在意大利北部的威尼托战线,意大利士兵们正像他们那悠闲的名声一样,度过着一个平静的日子。
若考虑到他们所处的是随时可能被敌军炮火覆盖的前线,这种松弛几乎显得荒唐。然而如今的威尼托确实静得出奇。
最近,墨索里尼的注意力全放在“同盟国何时会对法国发起进攻”这件事上,几乎没有关心意大利方面的攻势如何。
尽管离他们的阵地不过数十公里之外,就是守护威尼托的奥匈帝国军,但意大利士兵并未把那支军队放在眼里。
无论是前线的士兵,还是罗马的军部高层,都不认为奥匈帝国有胆量反击。
这并非毫无根据。自战争伊始,奥匈帝国军就一直龟缩在防线后,只专注于防守,而从未跨出一步进攻。
对意大利人来说,这并不稀奇。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奥匈帝国军几乎没有发动过独立攻势,他们的每一次反击都离不开德意志援军。若没有德国人,他们的进攻往往以溃败告终。
在那场战争中,伊松佐河上的血战几乎成了笑谈,奥匈人总是死守到德军抵达,然后才借助德军的力量逆转战局。
而如今的威尼托前线,德军的影子早已不见。德国的大部分兵力被调往西线,对法国的作战迫在眉睫;剩下的部队则驻守在遥远的东部战区。
“奥匈军没有德国,就不会主动进攻。”
“这儿没有德国人。”
“所以奥匈军也不会发动进攻。”
“q.E.d——证毕!”
这是典型的“草率归纳”错误。
可以说从前线士兵,到罗马的墨索里尼,全都对这一点坚信不疑。于是他们只关注同盟国的西线动向,在夏日阳光下懒洋洋地享受着战场上的悠闲午后。
“将军,作战时间到了。”
“哼,此刻那些意大利佬怕是正津津有味地吃着午饭吧?”
“呵呵,他们无论战况多紧,总是准时三餐。”
“好!发动攻击。让那些意大利面鬼尝一顿终身难忘的午餐吧。”
“Jawohl!(遵命!)”
此时的奥匈帝国,已非二十年前那支靠德军掩护才能喘息的旧军队。
从约瑟夫·奥古斯特大公与奥匈诸将那自信的笑容里,人们能清楚看到一个脱胎换骨的帝国。经历了世界大战与帝国的动荡,他们重新振作,渴望以真正的力量证明自己仍是欧洲大陆的列强之一。
低沉的轰鸣声划破了战场的静寂。
“嗯?”
“该死,吃饭的时候又出什么事——咦?”
“空,空袭!”
仿佛为了证明帝国的复兴,大公的命令一下达,奥匈的战机与轰炸机便呼啸着掠过天空,直扑毫无防备、正埋头吃饭的意大利军阵。
轰隆隆隆隆——!!!
“啊——!”
“趴下!!”
炸弹撕裂空气的暴虐声与泥土翻飞的轰响混作一处,惨叫声在阵地上回荡。
“开火!还击!”
“让墨索里尼的狗尝尝地狱的热度!”
呼啸声骤起——随即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
紧接着,奥匈的重炮与“喷烟者”齐声咆哮,密集的炮弹与火箭弹雨点般落入意军阵地。
“啊啊啊——!!”
“这群卑鄙的混蛋!偏偏挑午饭时间!”
这对意大利军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他们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咽下。
隆隆的履带声传来。
“前方发现‘汉斯2’!”
“奥匈人带着坦克来了!”
“快,把反坦克炮推上来!”
“不,先报告司令部!告诉他们奥匈军发动了进攻!”
然而,这只是灾难的开端。
在空袭与炮击的余震尚未平息之际,奥匈军的装甲部队,德制三号、四号坦克,以及捷克制Lt vz.38(俗称“38t”)已经展开冲锋。
战旗上绘着黑色双头鹰,那是昔日哈布斯堡王朝的象征,如今又一次随炮火升腾。
“前进!前进!”
“让墨索里尼的走狗见识,谁才是真正的罗马继承者!”
“啧,又是那帮希腊佬的台词。”
“他们这是老毛病,改不掉。”
在奥匈的钢铁洪流之后,昔日“巴尔干火药桶”的两支劲旅,希腊军与保加利亚军也加入了进攻。
他们曾在原本的历史中让墨索里尼颜面尽失,如今再度整装待发。希腊军以其顽强的山地作战闻名,而保加利亚军则依旧保持着东南欧最精锐部队的荣光。
“什么?!奥匈人发动了攻势?!”
“是、是的,首领阁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不是该去打法国吗?!为什么打我们?!”
墨索里尼的震怒,几乎在同一时间爆发。长期以来,他只盯着法国,根本没料到真正的风暴会从阿尔卑斯的另一边扑来。
“什么?意大利被攻击了......?”
而在巴黎,偏执地监视着同盟国动向的拉·罗克听闻此讯,也在同一瞬间惊得瞠目结舌。
......
“魏刚,意大利的局势现在怎样?”
“只能说,非常糟糕。威尼托战线在短时间内被突破,以奥匈帝国军为主力的同盟军乘胜追击,正迅速向布雷西亚与费拉拉推进。”
“海上情况也同样不妙。由霍尔蒂指挥的奥匈帝国海军与希腊海军已经掌握了亚得里亚海的制海权,正持续炮击意大利沿岸。”
“......墨索里尼呢?”
“据说他正紧急征召兵力,准备在米兰、皮亚琴察、帕尔马、摩德纳与博洛尼亚一线构筑防御线。”
“这样啊。”
拉·罗克在听完魏刚与达尔朗的连番报告后,匆匆赶到会议室。他用手指轻敲作战桌,陷入沉思。
谁能想到,汉斯·冯·乔竟会调动奥匈帝国军发动对意大利的攻势?
意大利军的溃败与突袭有关,不算太意外,但这发展速度也太过惊人了。
他想起了不久前的情报。那时有人警告说,同盟军或许意在占领北意大利,从而打通通往南法的通道。
或许这次进攻意大利便是为此?目标是法国?
一切皆有可能。
回想上次大战时的表现,奥匈帝国军的攻势往往难以持久,不过意大利军更不值得信任。
更何况,若是那个“欧洲第一骗子”汉斯·冯·乔在背后操盘,一切诡计似乎都变得合情合理。
“若意大利军崩溃,南法将岌岌可危。必须立即在意大利边境部署兵力以防万一。”
“什么?!”
魏刚的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那根本不可能。
“阁下,我们的军力已经到极限。要守阿尔萨斯—洛林、要守比利时、还要看顾大西洋沿线......实在无力再分兵了。”
“没错,若再削弱防御,我们连最基本的防线都守不住。”
“不是还有贝当的军队吗?若能暂时从摩洛哥调回部队,就不必再分兵......”
砰——!
“执政官阁下!贝当司令发来紧急电报!”
“什么?紧急电报?”
“是!刚刚传来消息,同盟军已在摩洛哥发动攻势!”
“又是那叛徒戴高乐!”
拉·罗克怒吼一声,拳头重重砸在桌面上。
“西班牙军能应付吗?”魏刚急切追问。
“恐怕不行。”传令军官神情阴沉地摇头,“具体情况尚不清楚,但据报告,前线出现了英军与奥斯曼军的身影。”
“英军?!”
准确地说,是由中东方面军司令克劳德·奥金莱克(claude Auchinleck)指挥的英印联军。
奥金莱克原为驻印军军官,以善待印度士兵而着称,而在当时英印矛盾激化、印度民族主义高涨的局势下,这样的英国人实属罕见。
正因如此,当他被任命为中东方面军司令,准备支援摩洛哥战线时,印度民族议会虽反对出兵,但不少印度军官与士兵依然愿意跟随他远征北非。
与此同时,土耳其的凯末尔·卡赫拉曼图尔克也出手了。为了支援摩洛哥的穆斯林兄弟,他派遣部分土军加入战斗。于是,摩洛哥战区的同盟军兵力急剧膨胀,已足以令轴心国不得不重视。
换言之,西班牙与法国在摩洛哥的驻军被牢牢牵制住了。
“该死......同盟国这次是铁了心要决战啊。”
拉·罗克捏紧拳头,揉着跳动的太阳穴,牙关几乎咬碎。
意大利战线告急,北非再陷泥潭,一切都超出了预期。
这究竟是一次精心的佯攻,还是汉斯·冯·乔的阴谋布局?他已分不清了。
“继意大利之后,又轮到北非......同盟国该不会真打算直取南法吧?其他战线,全是烟幕?”
“没错,还有情报说他们在阿尔及尔集结登陆部队。或许这是配合奥匈军的进攻,准备在地中海发起南法登陆。”
“别太早下结论!”另一个参谋喊道,“英军与德军的舰队正聚集在加来海峡。英伦与加来相距不过四十公里——他们随时可能从那边登陆!”
“天啊!汉斯·冯·乔这个混账到底在谋什么!”
众人陷入混乱。意大利、摩洛哥,接二连三的战火令法军的战略判断彻底失衡。
与此同时——
“全体注意,司令官入室,敬礼!”
会议室的空气瞬间紧绷。
当法国仍在混乱与恐慌中摸索方向之际,德国的作战幕僚部,正悄然展开下一步棋——
那是一场继意大利与摩洛哥之后,足以改变整个欧洲格局的计划。
......
“诸君,终于到了向那群胆敢对德意志帝国露出獠牙的法兰西杂种们下达制裁之时!而且,至高无上的陛下与总理阁下将这荣耀的先锋之任,赐予了我们——空降猎兵部队!这意味着,他们深知谁才是德意志最优秀的士兵!”
“哈哈哈哈哈——!!”
1936年6月21日夜,d-day的前夜。
夜幕沉沉,跑道上停满了等待起飞的运输机。空降猎兵师司令库尔特·阿图尔·本诺·斯图登特将军(Kurt Arthur benno Student)高声呼喊着,语调中带着炽烈的热情。士兵们的笑声如同雷鸣般炸开。
他们的任务极为重要,甚至关乎整个西线的命运。更何况,他们即将执行的是人类战争史上前所未有的空降作战。
在此时的德意志军中,空降猎兵是一群最令人生畏的存在,他们以“极具自我毁灭倾向”着称。而自从拯救罗斯福以来一直担任伞兵特别任务中队指挥官的赫尔茨纳和斯科尔兹内也露出了阴险的笑容,仿佛对此充满期待。
“诸君应当都知道,我们将在黑暗中越过法兰西边境,夺取拉罗克的骄傲——马奇诺村。”
那以“马奇诺村”命名的地区,是一座以钢铁与混凝土筑起的堡垒,象征着拉罗克的骄傲与执念。法国人曾深信,那条防线能像xx的长城一样抵御一切外敌。然而此刻,德意志的“空中魔鬼”正准备从天而降,撕碎他们的信仰。
“越过那村庄,我们便要为国境彼端的友军开辟通路。”
整个阿尔萨斯—洛林战线的命运,乃至比利时方面的攻势,都取决于他们是否成功。失败,根本不在允许的选项之中。
“这是一场艰难的战斗......或许,我们中有人再也回不了祖国。”
斯图登特的声音低沉而坚毅。马奇诺村如今已是地狱的化身。法军为了阻滞德军,甚至将犹太人和平民都赶入村内当作活体盾牌。那是欧洲战场上最丑陋的场景之一,仇恨与恐惧在黑夜中同样燃烧。
“但即便我们明日再也看不到太阳,我们的名字,也将被永远铭记。”
沉默片刻,空气仿佛凝结。
“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后人,将以我们为傲。我们的牺牲,将被永世传颂。故而诸君,带着勇气与自豪去战吧!让那群人类的渣滓、屠夫,亲眼见识见识,‘绿魔(Grune teufel)’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哇啊啊啊——!!”
怒吼在夜空中炸裂。
“绝不能输给英国佬!”
那一刻,跑道上回荡的咆哮声仿佛要震碎天幕。英军的空降师也即将出动,参与支援诺曼底的登陆作战。空降猎兵们怎能容许“绿魔”的名号被任何人掩盖?
“全员登机!让法国尝一尝地狱的滋味!”
“来吧——是谁要唱着恶魔的歌,踏入敌国的疆土!(Ja, wer marschiert in Feindesland Und singt ein teufelslied)!”
“有个士兵,伫立在莱茵河畔,低声吟唱着自己的命运——”
“我们不会在意他人如何看待,唯有全世界将随我们意志——或诅咒,或歌颂!”
斯图登特一声令下,空降猎兵们齐声高唱起他们的军歌《绿色恶魔》。那歌声粗犷、狂热,仿佛是地狱在呼吸。
哒哒哒哒哒——
“抓稳!起飞!”
“我们所到之处,唯有前进!而魔鬼,将在天上为我们冷笑!”
随着螺旋桨的轰鸣,运输机一架又一架滑上跑道,朝法兰西的方向飞去。夜色被撕开一道道银线,黎明的火焰已在地平线另一端燃起。
“为了自由的德意志,光荣作战!让敌人永无安宁!”
不久,时针指向午夜。
——d-day,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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