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云端坐庵中,指尖轻抚银枪上的七星,对身旁的齐悦与洛春风夫妻道:“其实当年坠崖时,我确实死了。”
三人听了摸不着头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当初,林青云掉下悬崖,尸身沉在河底,被鱼蛇争食,血肉尽消,白骨零落,就和江云濯占卜的一样尸骨无存。
可偏偏老天爷不许他这样死去,他的魂魄却被河中一股极其阴寒的力量托起,径直往下,直入河中水府。
待他睁开眼睛,只见那水府之中,立一水鬼,那水鬼虽然身披残破战甲,但是双目如炬,而后他自报姓名——完颜卓翰,乃是昔年草原名将,战败后被抛尸河中,怨念凝而不散,化为水鬼。
这段历史林青云也知道,在海市林青云还遇见了他的爱人呢。
那完颜桌翰见了林青云不由分说就要二人,林青云以棍代枪,枪出如龙,完颜卓翰虽勇猛却难敌挡,可就在他败势已成定局时,骤然从袖子中甩出七把飞刀,这刀都是水汽形成的,可把把来的阴狠,角度刁钻。林青云没有防备着说道。
如此也不知过了多久。完颜卓翰拿林青云当玩具一样,让他陪着自己,林青云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了,只能被迫陪着他。
这一日二人又在比武,完颜卓翰又发飞刀攻敌,林青云没有应对之策都放弃抵抗了,千钧一发之际,就看河面金光大盛,一位老僧踏浪而来,把那袖袍一拂,飞刀尽数落地。
“徒儿,为师来迟了。”
林青云一看有些发懵,眼前是个老和尚,能有五六十岁,这人自报家门叫智慧神僧,林青云这才想起来这竟是他从未谋面的师父!
林青云的枪法改良自玄生寺的棍法,要不他和南宫琴音的枪法差不多吗,他这边刚拜见师父。又见天边云霞翻涌,雷声大作,又一道身影飘然而至,白发如雪,气度超凡——正是林青云的外公,昔年天下第一,如今已至武道巅峰,即将飞升的东方易。
东方易抚须而笑,对老僧道:“老友,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原来二人年少时曾多次比试,东方易始终胜他一筹,智慧老僧便依赌约,替他了却这桩因果。
东方易指点智慧神僧可以河底二百零六块不化尸骨为基,再引天雷淬炼,震散残魂,最后以秘法为林青云重铸肉身,说罢飞升离开。
此后一年,林青云日日受雷击之苦,筋骨碎裂又愈合,直至脱胎换骨。
这天智慧神僧把他叫在一旁,给了他一把七星拂尘,教授他拂尘之法,以柔克刚,用来终破完颜卓翰的飞刀绝技。
林青云临走之时告诉完颜卓翰在还是见过他爱人之事,完颜卓翰无言面对,却也告诉林青云“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十四把骨刀最近又出世了,让林青云千万小心!”
……
“所以,”林青云握紧银枪,枪尖寒芒如星,“我还…真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齐悦指尖微颤,洛春风与叶瑶沉默良久,半晌无言。
过了一会儿洛春风才问:“那他们七个怎么回事?”
至于这个可就更有意思了,也就是林青云刚得了肉体,他听说了草原部落大举进攻的事,想去前线,可后来无意间看见万鑫发的江湖小报,报上说林星竹和金玉茹都生了孩子。
林青云得知自己当舅舅的事情大喜过望,又一算时间也够便要去南中看看。
那日正行在七星岭的山道上,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他心里有些猜测,山高林密这里不会有强盗吧。
他正想着突然,路旁的灌木丛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他警觉地停下脚步,右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短刀上。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话音刚落,就看七个身影从四面八方跳了出来,将林青云团团围住。
林青云定睛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七人形貌各异,却都生得极为奇特。为首一人面如青靛,发似朱砂,眼睛大如铜铃;旁边一个长着狗耳狗鼻,却有一头金发;还有个身材矮小如孩童,却满脸皱纹...这里还有女的。
“小白脸,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青脸大汉喝道,手中一柄赤铜刀也阳光下闪着寒光。
林青云虽然心中惊诧,却并不慌乱。他从小习武,又天生神力,一看这不就是几个流氓草寇有什么可怕的。
“各位好汉,我只是个赶路的穷小子,身上没什么值钱物件。”林青云抱拳行礼,语气却是不卑不亢。
“少废话!”一个长着鸡冠头雷公嘴的瘦高个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中的钢叉,”不交钱就吃我一叉!”
“你敢吗?”
一听眼前之人看不起自己那汉子大怒,挥起钢叉便朝林青云面门刺来。林青云侧身避过,右手如闪电般抓住叉杆,借力一拽,那瘦高个踉跄几步险些跌倒。
“好小子!”蓝脸大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兄弟们,一起上!”
七人各持兵器围攻而来。林青云临危不乱,拿起那汉子的钢叉迎战。你看他身形如鬼魅却又力大无穷,就在在七人围攻中穿梭自如,刀光剑影间竟丝毫不落下风。
“咦?”林青云心中暗自惊讶。这七人看似杂乱无章的进攻,实则暗合某种阵法,七人配合默契,攻守兼备,招式中也有灵力波动,尤其那为首的青脸大汉实力不俗也是当世一流高手,绝非普通山贼。
双方斗了约莫半个时辰,双方都使出浑身解数却难分高下。七人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后背的衣衫也被汗水浸透。
林青云同样面露疲态,却仍不肯退让,心里想着“这几个人能耐不小,我要不拿点真本事还胜不了呢!”言罢叉招一遍使了个决计白虎枪。
七人一看那枪来的特别快,林青云身后更是站着一白虎虚影,自知不是对手。
“停!”蓝脸大汉突然大喊一声,跳出战圈,“小兄弟好身手!在下黄奎江湖绰号奎木狼,不知尊姓大名?”
林青云收了招式也归还了叉子,抱拳道:“在下林青云,途经此地要去寻亲。”
“林青云?”七人面面相觑,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小兄弟,我们七人并非真心为匪。”黄奎叹了口气,”实在是相貌奇特,为世俗所不容,只能在此落草为寇。”
林青云这才仔细打量七人,发现他们虽然样貌怪异,眼神却清澈明亮,并无凶恶之气。
“在下娄金狗张圭。”
“胃土雉飞圣。”
“昴日鸡孔烁。”
“毕月乌贵秋。”
“觜火猴方豪。”
“参水猿方杰。”
其余六人一一自报姓名,林青云听得目瞪口呆——这些名字怎么听都像是天上的星宿。
“小兄弟有所不知,”黄奎解释道,”小时曾有一老和尚全名言说我们七人乃是西方七宿转世,又传我们武功,又命在此等待白虎星君降临。”
“白虎星君?”林青云猜了个大概他们说的老和尚应该就是自己师父智慧神僧,算起来得叫师兄师姐。
黄奎上下打量着林青云,突然问道:”小兄弟你刚才使的那神通,我们都看见了那白虎虚影,莫非?”
林青云犹豫了一下,再次使个神通,就看一阵狂风打坐,身后赫然现出肩高数丈的白虎虚影。
七人一见,顿时脸色大变,齐刷刷跪倒在地:“参见星君!”
“诸位师兄师姐,你们这是做什么?”林青云慌忙去扶,“你们年长我年幼,哪能受你们的大礼”。
“这算什么!”娄金狗张圭激动地说,”师父说过,白虎星君转世为林青云,与我们同门,武艺超群。您刚才展现的身手,绝非凡人所能及!”
众人高兴上了山寨,大排筵席,林青云告知几人要去南中,几人也同意不过要收拾山寨遣散喽啰兵,林青云等不得他们带了一杆花枪先行出发。
林青云又往南走了些时日,这一天,远远听见林子里有一阵的啼哭声。等他凑过去一看一个五十多的老汉要上吊,可把他吓坏了,赶紧给救下来。一问才知道山下的村子有妖怪强抢民女,妖怪把他女儿抢了。
林青云闻言,顾不得多想,立刻道:“带路!”
两人赶到村口时,只见一个白衣男子正拽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少女往村外拖。那男子面容俊美却透着邪气,头上隐约可见一撮鬃毛。
“哪来的孽畜,光天化日敢做这勾当”林青云大喝一声,冲上前去。
那白衣男子冷笑:“又来一个送死的。”他丢开少女,身形一晃,竟化作一道白光朝林青云袭来。
林青云早有准备,侧身避过,挥动长枪,与对方战在一处。这妖怪身手不凡,招式狠辣,招招直取要害。林青云却是不慌不忙全神贯注,将枪法发挥到极致。
眼看林青云要胜,突然,那眼睛张口喷出一股白雾。林青云眼前一花,恍惚间看到齐悦站在面前,向他伸出手。就在他心神恍惚的刹那,白马精的利剑已经刺向他的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林青云双眼突然明亮,原来他早知这是计策,假装受迷惑,目的就是引他来功。眼看长剑来了,林青云身体本能地一矮身,手中长枪向上划出一道白光,嘴里还喊着“我让你欺负人家小姑娘!”
“啊——!”那妖怪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胯下鲜血喷涌。原来林青云这一枪,竟意外将其阉割!
那妖怪在地上痛苦翻滚,渐渐现出原形——一匹通体雪白的高头大马,只是后腿间鲜血淋漓。
“饶命!好汉饶命!”白马哀声求饶,”小的再也不敢了!”
林青云一看这白马十分精壮,又受到惩罚没收了作案工具,便收起花枪:“你既已受惩,今后可愿改邪归正?”
“愿意愿意!”白马连连点头,”小的愿做好汉的坐骑,将功赎罪!”
林青云上前,从怀中取出一张符纸,贴在白马伤口处。神奇的是,血立刻止住了,伤口也开始愈合,却也只是愈合作案工具还是没了。
“好汉,小的虽为妖类,但修行千年,脚力非凡,你别杀我我定为你赴汤蹈火。”
林青云点点头,伸手抚摸白马的鬃毛:”你可有名字?”
“小的名叫玉追风。”白马恭敬地回答。
“好,玉追风,从今往后你便跟着我,不可再作恶。”林青云翻身上马,白马温顺地站立起来。
这才打马奔南中途中遇见大雨才来星女庵躲雨。
洛春风听了不由赞叹“好啊青云,起死回生真奇妙 劝恶从善真豪杰啊!”
他还要说,叶瑶直接把他拉走了,那意思你怎么还要唠,给人家俩留点空间行不行。
此刻净室中只剩林青云与齐悦两人,相顾无言,不知从哪开始说起。
过了许久林青云开口问:“齐悦姐,怎么这身打扮!”
齐悦笑道:“向年打这里云游路过,这里本是星女派的分堂,但是派中弟子不好好习武所以被一蛇精占了庵堂。我来到这本来要和蛇精打斗,后来我看那庵中有一件法衣一柄浮尘,我扮成观音模样收了蛇妖,却被庵中弟子奉成观音转世也就一直就在这!”
这话说完室内又陷入无边无际的死寂
“齐悦姐……”林青云一声轻唤而后伸手奔向齐悦,手指擦过脸庞直奔头发,这一举动就如春冰乍裂,骤然撞进了那本已装满冷寂与经文的心里。
齐悦不敢抬头,手中那串磨得发亮的乌木念珠“啪嗒”一声砸落在地,珠子四散滚开。烛火猛地一窜,光影剧烈摇晃。
林青云的指尖停留在她鬓角上。
那傻小子居然说了一句“齐悦姐……你有白头发了?”他一边说一边傻笑。
把齐悦气的手都抖了,心想这傻小子怎么还是这样,她又怀疑这是不是梦,便猛地抬起手,死死攥住那只正抚在自己鬓边的那只手腕。
触感坚硬而真实,隔着那温热的手掌,能清晰地感觉到下面嶙峋的骨节。这不是梦!不是夜夜纠缠后惊醒的虚空!
“青云……你……回来了?”齐悦的声音破碎不堪,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里挤出来的,带着血沫的气息。
林青云奋力点头“嗯,齐悦姐,我回来了。”他顿了顿,目光不敢盯着面前的那个女子“可北疆……烽烟又起了。”他带着一丝愧疚,却仍然坚定,“齐悦姐……我明天该走了。”
“走?”这个字眼像烧红的烙铁,狠狠按在齐悦的神经上,她几乎是扑上去的,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抱住林青云的衣袖。
“不!我不要你走!”泪水汹涌而出,模她就那么抱着认林青云怎么说她也不松开,“求你!别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别丢在这棺材一样的地方!”她一边说,声音已经变了调,在静室里回响,“你已经丢下我一次了!你已经食言一次了!”
林青云听了心中也是万分愧疚,他低声道:“齐悦姐我又不是不回来……我答应你这次一定回来,不会再让你等了”。
齐悦还是不松手,就那样抱着,她害怕,她怕的厉害,只怕这是一场梦,等梦一醒林青云就又不在了。
……
第二天清晨齐悦忽然惊醒,她立刻弹坐起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室内却是空无一人!
“青云!”她嘶声喊出那个名字,声音在空荡荡的殿宇里撞出空洞的回响,没有任何回应。
这时叶瑶与丫丫进了屋子,齐悦忙问:“青云……呢?”
叶瑶摇摇头说:“走了,他说了此件事了回来找你!”
“林青云,你这个天杀的王八蛋!”她攥紧下方冰冷的床单,狠狠拍了一下。
不能让他走!绝不能!齐悦猛地从床上爬起,跌跌撞撞冲出殿门。又发疯似的冲向庵后的马厩,解开那匹已经闲了好久的青骢马。马儿似乎被她的狂乱惊到,不安地喷着响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