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情况怎么样？”
苏意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摇摇头道。
“还好，等我喘口气继续下去搜救。放心，坍塌的山体和墓室形成了很多空腔，只要不是晕在水里了，他们生还的几率还是挺大的！”
这个时候报喜不报忧才是最优解。
虽然她说的是还好，但只要不是瞎子就都能看到苏意身上的刮伤，这还只是观测了一下下面的情况，下水不到二十分钟。
救人，只会更难。
“苏小意——”
“别担心”，苏意用长着蹼爪的右手抚摸着张海杏的脸，“我会把你哥平安带回来的”。
鲛人天生通感，感知力超群，如果他们真的出事了，她一定会有感应。既然没有感应到，那就说明他们还活着，正在水下的某个地方等着苏意去救他们。
将脖子上的粉色珍珠取下交给张海杏，苏意认真叮嘱道。
“珍珠变灰你们就走，离这里越远越好，不用管我。珍珠变红就说明我找到人了，你们就停止挖掘墓穴，好吗？”
“嗯，我们在上面等你。”
适应了一下伤口上的灼痛感，苏意带着一把匕首和一瓶酒精与密封的打火机，再次潜入水下。
这次她没有再关注那些可能压住生路的青石砖，而是直接潜到水下二十米甚至三十米的地方，迅速游移在各个地方，企图找到和张启灵感应最深的位置。
鲛人在水里可以呼吸，但掺杂了泥沙的水也会让鲛人感到呼吸不过来，苏意完全就是拿命在赌，赌失踪的七个人不会死在这里，外面还有那么多人在等着他们，还有那么多历史没有走，他们怎么可能死在这里。
鼻腔里渗出丝丝缕缕的红色，苏意找到一个空腔游上去，用看着干净的坑洞里的水清洗了一下自己脸部两侧的腮，缓了缓被炸鸣声刺激到的耳鳍，然后再次深潜。
感应在一堆木板交错的地方最显着，从水里过不去的苏意将包裹东西的布系在身上当做裙子，赤脚踩着木石和泥沙，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更幽深的地方走去。
已经三天了，喝的水倒是不缺，但是没有食物了，而且大家都在发烧，五个普通人更是已经烧得昏迷了过去。
张启灵靠在潮湿的石壁上，黑金古刀被放在手边防身，刀刃上沾满了绿色的液体，一看就是有毒的。
旁边的水里满是被斩成好几段的毒蛇的尸体，把靠岸的水都染成了浅绿色带泡沫。
张海克倒在张启灵旁边，露出的背上是炸伤、烫伤以及感染发炎的伤口。
两位领导人在最里边最安全的位置，三个翻译兼谈判员护卫在旁边，不过都是脱水的状态，现在要是再来两条毒蛇，可能就能团灭了他们。
将最后一点驱赶野兽的粉末洒在四周，张启灵最终还是没能抵抗住身体的本能，昏迷过去。手里紧握着的鳞片在这片黑暗的空间里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似乎在召唤什么。
等苏意赶到时，已经有毒蛇缠绕在了昏迷者的脖子上，做出了攻击的姿势。
她想也没想，凭本能控制着细小的藤蔓狠狠刺进毒蛇身体里，然后迅速把危险移走。
“噗！”
一口浅绿色的血吐出，苏意擦了擦嘴角，淌过蛇尸和毒液走到这个天然的洞穴里，留下了一串浅粉色渐变红色的脚印。
七个人都发烧脱水了，两个张家人身上都有伤，张海克伤得尤其严重。
得先把他们都放到干燥的地方，弄堆火以及热水，控制住他们的体温。
铺天盖地的绿色藤蔓从地下生长出，编织成细密的网，将五个普通人和潮湿的地面分离开。
苏意小心翼翼地避开张启灵受伤的手臂和后腰，把他一点一点地挪到里面的藤蔓地板上。带着甜香味的麒麟血刺激着她的嗅觉，苏意咬紧牙关只觉得心疼，手心里全是张启灵流出的血。
熟悉的冷香带来熟悉的安全感，张启灵在昏迷中松开了黑金古刀，转而把自己挂在了苏意身上。
搬走一个伤势比较轻的，还有一个伤得最重的。
张海克整个后背上全是伤口，苏意有些无从下手，只能托着他的胳膊把人面对面抱着，一点一点往藤蔓地板上面移动。
把七个人全部聚集在一起后，确定这个地方暂时安全，苏意拖着满是木刺的腿一头扎进水里，她记得来的路上看到了青铜器，可以拿来作为烧热水的容器。
昏暗阴冷的洞穴里燃起了一抹橘红色的暖光，顶上延伸出来的藤蔓吊着两口青铜锅，一个煮着白水，一个煮着鲛人肉。
火堆里充当燃料烧着的，是千金难买的鲛纱，一块就能燃很久，苏意直接把二分之一的存货都拿出来放进火里了，把火烧得很旺，大概可以烧十五个小时。
七个病号的上衣被她解开后放到火堆旁边用藤蔓挂着晾干，裤子从大腿的位置裁下，给他们保留了最后的尊严。
当然，苏意也不是很想看到一堆白花花在自己面前晃，一堆张家人除外。
鲛人寿二百，食之得长生。虽然吃了她的肉不能长生，但是治个脱水、退个高热还是可以的。
用热水把铜碗和勺子烫一遍，苏意盛了一碗没有加任何调料的肉粥，从最里面的开始，一人喂一口地来。
半锅带着天然甜香的肉粥七个人每人只能分五口，但对于他们现在的状况来说也足够了。
“咔嚓！”
苏意抬头看向头顶，一条裂缝正在扩大，但是他们醒来还要一段时间，她也没有力气把所有人迅速转移到别的安全地方。
火光明灭，映照着苏意惨白无血色的脸，以及从她背部生长出来的生命力异常旺盛的藤蔓。
张启灵是第一个醒来的，嘴巴里还带着一股甜而不腻的肉香味，面前是穿着清凉的同伴和两口烧着热水的青铜锅。
剧烈燃烧的火堆冲散了寒凉，也逼退了藏在暗处企图偷袭的蛇虫鼠蚁。
大家都没事，高热也已经退了，张海克也慢慢醒来了。
“族长？”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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