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名焚天谷修士见薛玄逆目光扫来,脸色微变,但并未逃离,其中一人反而上前一步,拱了拱手,语气带着一丝试探:“薛宗主果然名不虚传,混沌之道,令人惊叹。我焚天谷此次前来,并无恶意,只是奉谷主之命,观摩……”
薛玄逆根本懒得听其废话,直接打断,声音冰寒彻骨:“回去告诉焚天谷主,今日之‘礼’,薛某记下了。他日亲临南域,必当‘厚报’!滚!”
一个“滚”字,蕴含万象威压与混沌意志,如同重锤般敲在几名焚天谷修士心神之上。几人脸色一白,气血翻涌,再不敢多言,狼狈地化作火光遁走。
强敌暂退,硝烟未散。
薛玄逆缓缓降落在已是满目疮痍的学宫广场上。阿丑、苏璎以及一众劫后余生的学宫核心成员立刻围了上来,人人带伤,脸上却洋溢着激动与崇敬。
“宗主!”
“您终于回来了!”
薛玄逆看着众人,目光扫过那些受伤的弟子,看着被破坏的殿宇阵法,眼中的寒意稍缓,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愧疚与更深的决绝。
“我回来了。”他声音低沉,“让大家受苦了。从今日起,镜玄学宫,将不再是任人欺凌之地!”
他抬头,望向南方,那是焚天谷的方向,也是混沌罗盘依旧传来召唤的方向。经此一役,他深知,被动防御只会招致更疯狂的攻击。唯有主动出击,扫平一切敌,才能真正守护他想守护的一切。
南域之行,刻不容缓。但在那之前,他需要让镜玄学宫,真正拥有在这颠倒乱世中立足的、足以令敌人胆寒的力量!
朝阳彻底跃出地平线,将金色的光芒洒在镜玄学宫的断壁残垣上,与尚未散尽的冰晶、凝固的血迹交织成一幅残酷而悲壮的画卷。劫后余生的弟子们开始自发地清理废墟,救治伤员,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焦糊与药草混合的复杂气味。
薛玄逆立于原本是讲道广场、如今已遍布裂痕和坑洞的高台上,目光缓缓扫过下方汇聚而来的人群。原本近千的学宫成员,此刻能站着的已不足六百,且大多带伤,人人脸上都带着疲惫、悲伤,以及一丝尚未完全褪去的惊恐。
阿丑拖着一条受伤的腿,一瘸一拐地走上前,声音沙哑:“宗主,初步清点完毕。弟子战死三百二十七人,重伤一百零五人,轻伤不计。传功殿、藏经阁、炼丹房等重要建筑损毁过半,外围防御阵法几乎全废……资源库也被攻破,储备的灵石、药材被劫掠一空。”他每报出一个数字,下方众人的脸色便苍白一分。
苏璎也走了过来,她肩头缠绕着染血的绷带,原本清丽的容颜带着掩饰不住的憔悴,但眼神却异常坚定:“宗主,若非您及时赶回,学宫今日恐已不复存在。”
薛玄逆沉默地听着,脸上看不出喜怒,但周身那尚未完全平息的混沌气息,却让周围的空气都显得有些凝滞。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抬手,打出一道精纯温和的混沌气流,如同甘霖般洒向前方几名伤势最重的弟子。那混沌气流蕴含着强大的生机与调和之力,所过之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萎靡的气息也迅速恢复。
这一幕,让所有弟子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芒。
做完这一切,薛玄逆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今日之劫,非尔等之过,是我薛玄逆,低估了此界之恶,高估了敌人底线。”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如刀,扫视全场:“但,劫难亦是一面镜子!它照出了我们的弱小,也照出了敌人的凶残,更照出了在这颠倒世界,空谈秩序与包容,若无铁血手段守护,便是取死之道!”
“从今日起,镜玄学宫,需立新规!”
“第一条,血债血偿!所有参与此次围攻之人,无论逃至天涯海角,必上我学宫诛杀名单!黑煞老祖、毒鸠婆娑虽已被废,但其宗门、党羽,需连根拔起,以儆效尤!此事,由我亲自督办!”
冰冷的话语带着凛冽的杀意,让在场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却也感到一股压抑已久的愤懑得到了宣泄的出口。
“第二条,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此乃镜玄天铁律,以往我学宫过于宽仁,今后,改之!学宫资源,将不再按需分配,而是按功、按能、按对学宫贡献分配!设立‘战功榜’、‘任务榜’,杀敌、寻资源、修复阵法、精进修为,皆可获功勋,凭功勋兑换修炼资源、功法秘术,乃至听我讲道资格!”
此言一出,下方弟子中一阵骚动。一些原本因资质普通而资源匮乏的弟子眼中露出了精光,而一些习惯于安逸的弟子则感到了压力。
“第三条,摒弃伪善,以‘利’聚之!对外,学宫不再标榜‘有序’与‘良善’。凡入我学宫者,需明誓,学宫之利高于一切!劫掠外敌,是为功;守护同门,是为责;背叛学宫,杀无赦!我们要让外界明白,镜玄学宫非是任人拿捏的绵羊,而是披着羊皮的恶狼,犯我者,必噬其骨,饮其血!”
这番话语,彻底颠覆了学宫最初建立时的一些温和理念,充满了东部世界赤裸裸的丛林法则味道。但经历了血与火的洗礼,没有人觉得不对,反而觉得这才是能在东部活下去的根本。
“最后,”薛玄逆声音放缓,却带着更重的分量,“我将闭关三日,以混沌之力,重铸学宫护山大阵!此阵,将不再是单纯防御,而是攻防一体,融混沌之道,可吞噬万法,逆转攻击!阵成之日,便是尔等磨砺爪牙,随我扫平仇敌,扬我学宫凶威之始!”
“现在,所有人,各司其职!清理废墟,救治伤员,统计损失,绘制仇敌势力分布图!三日后,我要看到一个新的镜玄学宫,一个让敌人闻风丧胆的镜玄学宫!”
没有慷慨激昂的动员,只有冰冷现实的规则与充满杀气的目标。但正是这毫不掩饰的铁血与强势,反而让残存的学宫弟子们心中涌起了前所未有的凝聚力与斗志。
“谨遵宗主之令!”
“血债血偿!”
“扬我凶威!”
震天的呼应声在废墟上空回荡,带着复仇的火焰与新生的决心。
薛玄逆不再多言,身形一闪,便出现在学宫核心区域的最高处。他盘膝坐下,混沌罗盘自眉心飞出,悬浮于空,缓缓旋转。浩瀚的混沌之气以他为中心弥漫开来,开始沟通地脉,引动天地间混乱的蚀灵之气,准备构建一个前所未有的、属于混沌的守护与杀伐大阵。
阿丑和苏璎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撼与决然。他们知道,经此一役,宗主变了,学宫也必将随之改变。一个更加适应这颠倒世界、更加铁血、也更加强大的镜玄学宫,即将在这片废墟之上,涅盘重生。
而远在南部焚天谷和北部冰极殿的巨头们,或许还未意识到,他们今日的围攻,并非扼杀了一个萌芽,而是亲手释放出了一头注定将搅动整个镜玄天风云的混沌巨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