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笙看着男人的手指,都觉得一阵疼痛。
纵使她在皇后别苑时也是满身伤痕,但也不及这个男人的十分之一。
余笙笙低声道:“你慢慢说,怎么了?”
男人手指颤颤微微,指向她腰侧。
余笙笙低头,看到那个小铃铛。
“这个?”余笙笙解下小铃铛,“这是我的小姐妹送给我的。”
在她心里,金豹豹就是小姐妹,不是婢女。
“她……叫什么名字?”男人喉咙沙哑,眼神满含期待。
“你认识这个铃铛?”余笙笙不答反问。
虽然这个男人很值得同情,但她没忘记自己身在何处,这里可是天王庙,她从机关掉入地牢,谁能保证这里关的人,就是好人?
男人转身,爬着到稻草堆里,摸索一阵。
从里面摸出一样东西,又爬回余笙笙身边。
他举起手,手中拿着一个小铃铛,是个小虎头,大小和余笙笙手里那个一样。
余笙笙惊讶,回想起金豹豹说过的话。
“我这个小铃铛,是我哥哥给我做的,是小豹子头,我哥哥也有一个,他叫金虎,是小虎头。”
“小姐,我相信我哥哥是清白的,他绝不会干出背叛指挥使的事。”
余笙笙抓着栏杆的手指收紧,强压住激动。
“能让我看看吗?”
男人犹豫一瞬,手一下子握紧,生怕被抢走一样。
余笙笙温和看着他,不恼,也不催促。
他又把手缓缓张开。
往余笙笙面前递了递。
余笙笙道:“你放心,我只看看,不会弄坏,看完就还给你。”
说罢,才小心翼翼把铃铛拿过来。
在男人的注视中,把两个小铃铛放在一起对比。
新旧程度,大小,样式,都很像,除了一个是豹头,一个是虎头。
余笙笙翻过小铃铛,看最下面,各刻着一个字。
虎、豹。
至此,余笙笙心里有了八成把握。
“你叫什么?”
男人低声道:“我姓金,金虎。”
余笙笙心头一震,有些酸胀发堵——要是豹豹看到她日夜牵挂的兄长被折磨至此,该有多难过啊。
她把小铃铛还给金虎:“你怎么会在这里?豹豹一直在找你。”
金虎眼泪差点涌出来:“你当真认识我妹妹?”
“对,她和我关系极好,同吃同住,她说她相信你,你绝不会背叛指挥使。”
金虎听到最后一句,眼泪滚落,握紧小铃铛。
“是我……认人不清,错信于人,这才酿成大祸。”
余笙笙听他说这话,眉心一挑:“是谁害你?”
金虎看着她,没有回答。
余笙笙想了想,拔下头上簪子,虽然今天是劲装打扮,头束也束起,但傅青隐送给她的这支簪子,在做的时候显然已经想到,无论是女装梳发髻,还是现在这样,都可以用。
她把簪子托在掌心,在金虎的注视中,拨动机关。
拔出里面的利刃。
“你看,知道这是谁的手艺吗?”
金虎的眼睛亮了:“这是……赤龙卫的暗卫做的?”
“好眼力,这是指挥使送给我防身的,”余笙笙说出口,心微跳一下,耳尖有点发烫。
“你可以相信我。”
金虎缓缓点头:“赤龙卫里,有内鬼。”
“指挥使让我去查边关有人屠村一事,我们在半路就遇见埋伏,损失好几个人。”
“赤龙卫的办事规矩,开弓即没有回头箭……”
金虎的声音,低低响在余笙笙耳边,余笙笙听得心惊肉跳。
傅青隐身边,有内鬼!
此时的傅青隐如同心魔发作,眼底漆黑如墨,手中剑冷光闪烁,如同天降的杀神。
黑白吹响骨哨,暗处的暗卫、赤龙卫,都尽数现身。
立即对天王庙展开清洗。
庙中的道士,无论年纪大小,举手投降的一律被绑,但凡反抗的,就地格杀。
一时间,空气中满是血腥气。
傅青隐剑身被血染红,站立于大殿之前。
黑白快步奔来:“主子。”
“找到了吗?”
黑白摇头:“还没有。”
赶在傅青隐发怒之时,他又赶紧说:“不过,属下抓住一人,是天王庙的老道士,他知道机关所在。”
“叫。”
老道士被押了来,他的头发花白,还挺短,不能完全束住,只束了上面一半,滑稽且怪异。
见到傅青隐,老道士的腿都软了,不用黑白说就跪下。
“老僧……贫道拜见贵人。”
他不知傅青隐是谁,但能感觉到杀气,而且知道此人生杀予夺,不过是一句的事。
傅青隐垂眸看他:“一个机会,打开机关,把人找到。”
“若不能,即刻死。”
老道士连连点头:“是,是。”
还没爬起来,黑白抓着他后脖领子,拎着他离开。
傅青隐心头杀意涌动,手腕间斩情线黑气涌动。
在看到余笙笙掉落的那一刻,他就感觉到,斩情丝发作了。
但没关系。
只要能救回她,哪怕心魔发作。
如果她有任何损伤,那就让这里的偿命,一抵十。
傅青隐缓口气,提着剑再次去寻。
……
苏知意叫来暗卫,低声道:“去把齐牧白给我叫来。”
齐牧白正心头忐忑,黑斗篷告诉他,让他杀余笙笙,才能把解药给他。
他倒不是不能杀,关键是,要怎么杀。
余笙笙今非昔比,又恨他,要想接近,没那么容易。
他不禁有点后悔,早知如此,在花甜巷的时候,就该杀了余笙笙。
暗卫突然来找,让他去见苏知意,他心里厌恶,但也觉得,这是个机会。
再次见到苏知意,发现她脸上的红痕已经退去多半。
齐牧白垂眸道:“郡主找我何事?”
苏知意打量着他:“你是不是还喜欢余笙笙?”
齐牧白不明所以:“郡主何故有此一问?我对郡主……”
“行了,别说那些恶心的话恶心我了。”
“现在有个机会,成全你,你也知道,她现在可不同往日,要与她生米做成熟饭,你的前途也不会差。”
“到时候,你我的婚约也能解除,如何?”
齐牧白心思微动,正中下怀。
“郡主想让我如何做?”
苏知意笑容映在烛火里,透着阴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