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喜道:“常爷跟我说过,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木叶千棠在开打之前,利用一首优美的小曲,来摸常爷的底,常爷这也是故意激怒她,反过来摸她的底呢,妙啊,实在是妙!”
\"铮——\"
最粗的第十三弦炸出龙吟,音浪在这一瞬间竟从无形化作有形,一条苍劲的赤鳞蛟龙豁然从十三弦古筝上腾空而起,飞到天穹之上。
“常小鱼,你的龙相防御固然很强,可倘若我凝结毕生修为,也化为一条真龙,与你比试一番呢!”
常小鱼哈哈大笑道:“那我可太期待了!”
与此同时,木叶千棠快速弹着身前的十三弦古筝,每次拨动玉指的瞬间,都会有一道道音浪,宛如冲击波那般从古筝内飞出,朝着天上的赤鳞蛟龙飞去。
每飞去一片,赤鳞蛟龙便壮大一分,而木叶千棠的弹奏速度也越来越快,起初只是用肉眼能够看到明显的快,尔后是手指出现了幻影,再最后整个人都出现了幻影,好似那架古筝的后边,坐了几十个木叶千棠,或仰头,或低头,或侧身,或弹指。
当上千道光波冲向天穹上那道赤鳞蛟龙的体内之后,一条横贯天地间的巨龙已然成型,昂首朝着漆黑的夜空咆哮之时,震得下方小弟眼珠子上冒血丝。
看着这条至少千米的长龙,常小鱼兴奋不已。
“看来东瀛我没来错,有好东西你们是真能藏啊。”
“本以为都是一群水货,没想到真正高手都藏在这里,不过也对,高手都是要压轴出场的,今天,就让你木叶千棠来见识见识,什么叫夏国大地上最顶级的养尸术。”
常小鱼双眼中显现出狂热的神色,他咬牙怒喝一声,双手交叉在胸前的那一刻猛地炸开。
“吼——”
一道龙吟醒大地,金光闪烁耀人间,原本浑身长着金色鳞甲,三米多高的龙相常小鱼,此刻竟是化作一条金色巨龙朝着天穹上飞去。
这一刻,就连陆水镜和001以及003等人,都不免瞪大了眼珠子,003更是惊到不能自已,“陆先生,常爷这一招叫什么?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被包裹在体内的陆水镜也傻了,想了半天才说:“原来如此啊……”
“两千年以来,在养尸界九大尸王的排行榜中,天生龙相一直稳居第一,从未有争议,可世人都不知这天生龙相到底厉害在哪。”
“常爷将第一尸王请在体内之后,我只是知道能够变成人形龙相,我以为那就是第一尸王的力量,殊不知,常爷藏得够深啊!”
“这他妈才叫天生龙相,这他妈才叫夏国两千年的第一尸王!”陆水镜激动的都喷脏话了,他也是直到今天,亲眼看见了常小鱼化为金龙,才明白了天生龙相尸的真正玄机!
那金色巨龙,同样有上千米之长,飞到天穹之后,金鳞开阖的刹那,天地浸在琥珀光晕里。
玄穹裂开万丈蜃隙,蟠龙金角割碎流云,爪间凝着九天雷火直坠而下,对面的赤蛟却迎风暴涨三圈,熔岩纹在逆鳞流淌,吐息将一处山头炙成焦黑琉璃。
金色巨龙腾云躲避,金爪撕开云层时,琉璃脆响荡过九霄,尾鳍扫过处,云絮碎成千万片带火的绒羽,齐齐攻向赤鳞蛟龙。
这两条龙太大了,对战的过程中,每出一招都是风卷残云,每出一式都如末日狂风,怒吼之际,更像是耳边炸响惊雷,直震得众人连气都喘不匀了。
有那么一刻,仰着头的斗笠,脸色逐渐暗淡了下来,那是一种由内而外的挫败感,那是一种高山仰止的无力感。
蓦地,他轻声呢喃道:“青云,你看到了吗?”
“有些时候,光努力是没有用的,这世界从来都不公平,有些人生来就是聪明,有些人来到这世间,注定是光芒万丈的。”
这话显然刺痛了阎青云,他牙齿咬的咯嘣响,眼睛也有些红了,他不服,因为他当年亲手杀了自己的老婆,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也如今晚夜幕天穹上这条金色巨龙一般,被世人仰望!
“师父,我这辈子,一定会想办法杀死常小鱼!”
斗笠微微点头,“有目标是好事,有目标就有方向,有方向就不容易迷失,不迷失就会一直有动力,一直有动力,就有可能达成理想。”
“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再练十年一百年,也不是常小鱼的对手,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天生龙相尸的秘密,我也是今晚才知道。”
“当年若早知第一尸王这么厉害,我一定要从常胜嘴里撬出来这个秘密,可惜了啊,苍天给过我机会,我却没睁眼去看这天生龙相尸,而是夺了常胜的一副藏宝图。”
“那藏宝图是假的,我按照指示被骗进了魔族的领地,简直是九死一生才跑出来,后来说是低调,其实就是养伤。”
“我本以为常胜就足够优秀了,没想到这个常小鱼更是在今夜打破了我的固有看法。”
阎青云劝道:“师父,您不必妄自菲薄,有天赋又能如何?这世界还轮不到他常小鱼来翻天,只要我们还活着,只要我们不断的想办法,我坚信总有一天我会打败他!”
“老天爷可以不公平一次,但不能不公平一辈子吧!”
听到这句话,斗笠微微侧头,并顺势拍了拍阎青云的肩膀,“像是年轻时的我,可能我真的老了,人一老,雄心壮志就渐渐的没了,胆子也跟着变小了,我会传授给你我所有的秘技,青云,你替我走下去吧,走多远是多远。”
两人说话间,又是一道龙吟从天穹上传来,赤鳞蛟龙獠牙间喷出蛇形黑烟,每一缕都在空中凝成剧毒荆藤,缠绕着金龙第七节脊骨上。
两道纠缠的龙影坠向孤峰,盘龙角在山巅犁出十丈沟壑,金色巨龙的鳞片突然迸射鎏金锁链,绞住赤鳞蛟龙咽喉勒出紫黑色血管,后者挣断半数锁链,断链却化作金雀噬咬眼瞳,啄出汩汩熔岩——赤蛟索性自盲左目,将眼球爆成血雾腐蚀金色巨龙的左爪。
在木叶千棠的印象里,常小鱼的左手似乎强的可怕,所以她笃定只要毁了左侧龙爪,就毁了常小鱼一多半的力量。
然而,常小鱼岂能让她这么顺利得逞?这就是一招诱敌深入的击发,蓦地,金色巨龙突然昂首饮尽北斗星光,额间浮现金篆骤然点亮,周身鳞甲褪为透明,显露出体内流转的万千星轨,赤鳞蛟龙尚未收势的右爪,就这样戳进了环状星链组成的囚笼里。
金色巨龙怒吼一声,最后的龙吟震落古寺铜钟,金色巨龙衔着赤鳞蛟龙的断尾腾空,在云层拧出螺旋金痕,残鳞悬浮成星斗阵,将赤蛟困在天穹间隙,时间牢笼。
当锋利的金色龙爪剖开蛟腹之时,血雨落在山坡大地上,落在庄园城池上,血腥之气弥漫在所有人的鼻孔中。
碎月之光重新拼合时,金色巨龙再次腾空,于圆月之下,金光大盛,从一条千米长的巨龙逐渐凝缩成一个人类的身躯,飘荡在天穹最高处,俯视众生!
木叶千棠仰头看去,在她一生的岁月里,她从未见过这么明亮的夜空,那人身上所散发出的强光,不像是一个人,更像是在黑夜中凭空出现的一颗太阳。
蓦地,她的眼珠子有点疼,胸口也跟着抽搐,伸手擦拭脸颊时,才发现两道细细的血泪,从眼角顺着鼻梁滑落。
“啊——”木叶千棠尖锐的怒吼一声,双手十指狠狠的抓住了琴弦,眼看就要毁了她的法器——玲珑冥涧,来发动最后的玉石俱焚的大招。
“回来!”德川光荣喝了一声,右手掐出手诀朝着木叶千棠指去,顷刻间那道连接在她背后的青色烟雾,就将她拽回了防护罩内,重新坐定于九层祭台的第六层。
木叶千棠的真实水平,常小鱼已经摸到了。
他几乎没说什么侮辱性的词汇,就让这个女人破了防。
因为她一个女子,登上了东瀛修行者的巅峰之位,小看她的,或者说诋毁她的人太多了,她无时不刻的想证明自己,又是在今夜这巅峰之战中败下阵来,一时间难免急火攻心,即便是有九层祭台源源不断的给她提供力量,她也猛地一伸头,吐出一口鲜血。
德川光荣安慰道:“千棠,不必妄自菲薄,这常小鱼的本事确实了不得,但还没到真正的决战关头,个人输赢荣辱并不重要,我们四人,今晚要坚守的,是东瀛上千年来,修行者的最后荣光。”
“有九层祭台在此,他常小鱼不可能轻易攻的进来,况且,我还没出手呢!”
“你且休息片刻,待为师与他过上几招。”
此刻,早就等候在城墙四角,以及列好阵法的东瀛高手们,翘首期盼,当初在武士祭上,冒充船山秀虎的常小鱼曾经打败了八岐鬼丸,那一刻好像连带着德川光荣都一并被打败了。
实则不然。
德川光荣也是一个能藏,会藏的老油条,他不可能为了别人的面子,就动不动拿出自己的杀手锏。
况且在斗笠来了之后,说明了情况之后,才明白那人根本就不是船山秀虎,而是常小鱼,所以对于常小鱼的本事,德川光荣大概有一个了解。
眼看穿着阴阳师法袍的德川光荣缓缓的从祭台第九层站起了身子,庄园内所有人都跟打了鸡血似的,脚掌踏地,齐齐喊道:
“必胜!”
“必胜!”
“必胜!”
斗笠嘴角挂着一丝不屑的笑容,冷声道:“终于该这老狐狸出手了。”
“他妈了个巴子的,藏得比我还深,要不是常小鱼来东瀛搅局,我可能就被他骗一辈子了,青云,你想想,这种老狐狸平日看起来人畜无害,可有一天他万一要是动了杀心,你觉得咱们还能跑吗?”
“所幸常小鱼提前把这个雷给我们踩了,现在这条狗也要喧宾夺主,夺回他觉得应该属于他的一切了。”
阎青云想了想,问道:“师父,您觉得,德川光荣打得过常小鱼吗?”
斗笠一脸不爽的样子,“我哪知道?这家伙藏得比老鼠还深,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擅长什么东西,那些明面上的招数,你见他用过几种?”
“我只见他用过侍神,而且他似乎在公开场合的争斗中,也只用侍神,就这一招几乎都没败过。”
“所以我很清楚,他身上一定有着比侍神更强大百倍千倍的秘术,今晚总算是被常小鱼逼出来了。”
说话不及的,德川光荣双脚不动,好似驾驭着一团看不见的云,就那么直直的飘了起来,飘向了城外,朝着常小鱼逐渐赶去。
待到距离常小鱼百米左右,两人能看清对方脸颊时,德川光荣停下了身子。
夜风吹的他身上阴阳法袍猎猎作响,德川光荣凝声道:“常小鱼,静心寺一战,着实让我开了眼界。”
“今晚这一战,更是让我开了眼界。”
“原本,我是打算这么沉默一辈子的,等我死了,就把庄园以及九层祭台传给我的儿子,等儿子快死了,就传给孙子。”
“但你的出现,打破了我的美好愿景,所以我只能迎战,而后果只有两种。”
“一种是泯然于人世间,另一种我将永恒的高悬天穹,享受万世香火,顶礼膜拜。”
“你觉得,我会是哪一种结局?”
德川光荣这个人比较有素质,不骂人,不怎么说脏话,也比较容易克制自己的情绪,跟他没必要玩心眼,更没必要玩下三路,打到这个阶段,基本就是真刀真枪的上了。
常小鱼面无表情道:“你做过什么事,我不清楚,你在东瀛的名声好坏,我也不关心,起初我只是想来找斗笠复仇,并顺带接收他的地盘,很不巧,你挡在了我前进的道路上,所以你必须死。”
德川光荣眯了眯眼,点头道:“那就是了。”
“倘若你跟斗笠一样,只是贪财好色,那我依旧会装聋作哑,不管不问,任由你做大,任由你在东瀛吃喝享乐。”
“可我发现,你跟他好像不一样,他只是求财,而你,却要我们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