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的大叛乱给这片土地带来了极为深重的苦难,加雷马帝国派驻延夏的部队也损失惨重。
由于飞燕、萨图雅等几位灵魂人物在多玛人看来已经相继死去,没有再能挑大梁的决定性角色,各叛军在丢失了大片土地,战死许多人之后遁入深山、沙漠、林莽等帝国军不涉足的地方,休养生息,不再主动进攻帝国军。
帝国军的情况也不好,虽然收复了叛乱前的土地和城市,但帝国本土却迟迟没有新的兵源补充进来。夜露已经连续给帝都魔导城去信二十余封了,得到的回应却依然是“帝国本土兵力不足,无法支援多玛,望代理总督自行组织兵力,加强管理。”
“他妈的,老娘要是能组织起来兵力那还要你加雷马帝国干什么!”夜露气得一脚踹在龙椅上。她不明白往日帝国十分看重的东洲现在却没人愿意来,连那位芝诺斯殿下都说自己没空。难道这里真的要被帝国抛弃了?
她正在独自懊恼,传令官传来的消息则吓得她魂飞魄散。根据战报,凤州以北的定武关被暮晖骑兵突破,现在暮晖大军正分为三路分别前去进攻延夏西北的三个重要州府。
“怎么会这样?定武关守将是废物吗?怎么半天都没坚持住?”夜露正骂骂咧咧,突然卡壳了,她猛然想到了一年前那个同样冲关如喝水的可怕对手。
“是她……”夜露失魂落魄地跌坐在龙椅上。
她不是已经死在帝国标准级空中战舰的激光炮下了吗?怎么还活着?还统一了太阳神草原?现在还能跨过辽阔的月神沙漠,一路南下直捣凤州?
那次茶会上自己对萨图雅做出的预测,全部精准地变成了现实。
帝国这次帮不了自己,芝诺斯大人也是。夜露感到自己好像被泡在冰冷无比的水中,刺骨的寒意侵入了全身上下每一个角落。
“通报全军,坚守城池!北方蛮族的一兵一卒都不能放进来!”
夜露想了想,又下达了另一个指令,每个战区需派出一部分精锐支援东京龙安府。
她在极度的恐惧中,选择了最下等的策略。这样一来,龙安府自然是安然无虞,但地方上大量的帝国军撤离防区,却导致各地加雷马人居住区内的普通人们开始风声鹤唳。
许多人视军团长和守军的戒严令于不顾,收拾家当开始疯狂地冲击城防,撤出城外。由于飞空艇数量严重不足,这些人只能从地面驾驶着车辆,在回防龙安府的军队护送下慢慢行进……
他们靠两条腿,能跑过精锐的暮晖骑兵?
在兵荒马乱的大背景下,这帮衣着精致、谈吐文明、看着就又弱又有钱的加雷马移民们,离开坚固城池的保护,拖家带口慢慢走在旷野上,简直就像一只自己把壳剥掉的螃蟹,等着暮晖人上门来吃。
跨境商人巴谢夫是帝国历五十二年,也就是第七星历的第一年来到司州晋阳府居住的。他同无数寻求新机会的帝国人一样,希望在这片土地上开拓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作为高傲的帝国人,他不屑于和那些蛮族进行交易,他的主要商业领域是做空多玛的金融体系,通过不断散播恐慌信息来刺激那些蛮族百姓投钱进入所谓稳定的帝国市场,然后伙同帝国经济部门下调东洲金融评级,让市场崩盘,他好从其中套利。
仅仅五六年,他就从一贫如洗的延夏人身上硬生生又抠出来一百多万帝国币,合两千余万艾欧泽亚金币的资产,即使是在加雷马人中也算是超级有钱的新贵富豪。
巴谢夫觉得从这些蛮族手中吸血没什么大不了的。帝国给你们生命就已经仁至义尽了,还敢奢求其他。
但商人终究只是商人,在真正的危机来临时,面对那些残忍野蛮的敖龙族,他呼风唤雨的手段成了摆设。当晋阳城里最后一艘飞空艇离开的时候,他终究是慢了一步……
连自己所居住的城市守将都带着精锐跑了,这城还能守住吗?
那个蛮族总督宣布要把各地精锐集中到龙安府中,这个主意简直糟透了,这意味着自己不仅要放弃在这里的所有产业,还要冒着把自己暴露在危险的野外的危险跟着大部队去龙安府。蛮族人的大脑果然有一个算一个都有问题。
巴谢夫想到了一年前那场荒诞的战争。他甚至都不知道入侵者是谁,只知道那时先入侵晋阳城并占山为王的家伙被后来的干掉了,而后来的人在清掉先来者的军队后直接离开了晋阳城,使得之后帝国军的接手不费吹灰之力。世间竟有这样的好人?巴谢夫不敢想,也从不去想政治有关的事情。
虽然有些忐忑,但当他看到抱着帝国制式武器的士兵们分列在各类大型自律魔导兵器两侧坚定地向前行进时,还是有一种莫大的安全感。
是的,这世间没有谁能打败帝国军。
他收回目光,感受到手中领着的自己的儿子正在微微发抖。他看着自己的妻子,也握住她的手,对家人们温柔道:“别怕,我们有帝国军保护很安全。”
就好像为了印证他的话,四周忽然传来无数道奇异的高呼声,只见两侧山坡上,上万骑兵大军忽然出现,如九幽地狱里爬出的恶鬼一般,高喊着暮晖语冲向加雷马人的迁徙队。
“敌袭!各单位做好准备!”为首的帝国军万夫长高声指挥着,帝国军迅速进入了防守位,无数魔导兵器对暮晖骑兵喷吐着火舌。
一时间,暮晖骑兵纷纷坠马,但剩下的骑兵并没有被吓退,反而更加狂暴和凶悍,双方距离迅速拉近,在付出数百人的伤亡后,暮晖骑兵径直踹进帝国军的战团,和帝国军展开了残酷的白刃战。
巴谢夫被吓呆了,他把家人抱在怀里,惊恐万分地环顾着四周帝国军护卫平民的最后一道防线,突然意识到帝国军也不是那么万能的。
“我们会没事的……我们一定会没事的……”巴谢夫紧紧闭着眼睛,听着四周纷乱的声音,心中无数次祈愿帝国军能战胜那些鬼一样的骑兵。
骑兵们转换战略,发挥草原骑兵机动性极强的优势,开始忽远忽近袭扰固定下来的帝国军军阵。由于要保护平民失去了机动性,帝国军只能被动挨打。很快,双方的战局就扭转了过来,帝国军力战不敌,开始溃败。
“小子们!甲壳剥完了!该享受鲜美的肉了!”纱都高举法杖,兴奋地大吼。
“哦哦哦!”暮晖骑兵们怪叫着,越过正在溃逃的帝国军士兵,杀进了手无寸铁的平民堆中。
巴谢夫被死死按在地上,目眦尽裂地看着三个暮晖骑兵把妻子的衣服全部扒光,尽情施暴着。妻子躺在被砍掉双腿的儿子身边,发出凄惨的嚎叫声,希望丈夫能救自己一命。
但她的嚎叫声很快戛然而止。暮晖骑兵们爽够之后一枪攮进了她的肚子,一旁巴谢夫的儿子绝望地大吼一声,低下头再也没了声息。
巴谢夫崩溃了,他漫无目的地啊啊叫着,被暮晖骑兵一刀剁下了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