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
是管家的声音。
得到同意，他推门而入。
自从下了邮轮之后，管家就跟人间蒸发似的，彻底没了踪迹。
“少爷，沈先生，祁少爷。”管家礼貌问好，然后来到周裴衍身边，压低声音恭敬道：“少爷，我把您吩咐的，都处理好了，还有迈……”
“嗯，辛苦你了张叔，接下来好好休假。”周裴衍忽然打断他。
“好的，谢谢少爷。”管家立马会意，出去了。
“喂，周裴衍你到底有没有……”祁墨阳站了起来，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别太担心。”周裴衍说。
“你……”祁墨阳实在是忍不了，过去把周裴衍拉起来，“你跟我出来一下。”
听到祁墨阳这么说，沈淮嘴里的蛋糕还没完全咽下去，就问：“泥闷……你们要去哪里？”
“这个啊，我一时间想起来了衍哥之前欠了我一百亿，想找他要回来呢。”祁墨阳回过头笑吟吟的，随便胡扯了一句。
“啊？”沈淮呆住，显然是被这一百个亿给吓住了。
“亲兄弟也要明算账，你说是吧，衍哥。”祁墨阳拉开门，和沈淮说：“嫂子你坐着继续吃，我和他讨下债。”
“那、那你们别伤了和气。”沈淮放下蛋糕，似乎有点担心，想跟出来。
“不会的不会的！嫂子你快坐着。”祁墨阳连忙阻止，“欸，张叔你怎么站在门外？正好你和沈淮聊会天吧。”
说完，祁墨阳把管家推了进去，然后门一关。
一套动作堪称是行云流水。
祁墨阳带着周裴衍去到走廊尽头，接着就是劈头盖脸一顿说：“周裴衍你想干嘛？要死吗？要死也别拉着沈淮一起，我说句难听的，现在你和沈淮根本不适合在一起。”
“如果你要这样下去，那还是趁早和沈淮分开，别抓着他不放，起码对你对他都好！”
周裴衍靠在墙上，听完这番话，眼眸瞬间变得黯淡无光。
“现在我和沈淮不合适吗……”他低喃着问，指尖发颤。
“那你为什么要那样？”祁墨阳看见周裴衍眼眶似乎红了，语气才平和了许多。
“真的不合适吗？”周裴衍又问了一遍。
“如果你们都在积极努力克服困难，那当然可以继续。”祁墨阳知道自己的话说得太重了，“我给你道歉，对不起刚才我太着急就口无遮拦了，我收回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
周裴衍深吸了一口气，走到透明玻璃窗边，背对着祁墨阳，看向外面蔚蓝的大海。
“我怎么没放手过呢，当初他父母不认可我们，把他逼得走投无路，我离开了，我强迫自己不去找他，想着他只要活着，我们之间也有过一段美好的回忆，以这样为结局就是最好的结果。”
“可换来的是什么，他在除夕那天自杀，差点就死了，他拖着病弱的身体奔波了八百公里来找我，你知道那天我见到他时，他穿着是什么吗？”
“是医院的病服！我真的特别后悔，如果我当初把他一起带回了海城，现在是不是就不一样呢？”
周裴衍抬手擦去不知何时从眼角滑下来的泪，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他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他，我只能坚信相爱可以抵万难。”
“而且，我没想拉着他一起不吃药，药我会和他每天都吃，但……药也不过是辅助治疗，我只是试图改变他的认知，让他不要因为身体上出现的不舒服而感到害怕。”
“或许之后的某一天里，再遇到躯体化时，他没有把‘好不了’‘要死了’这类话挂在嘴边，那他就离治愈不远了。”
“我只是希望他能摆脱这折磨人的抑郁症，能幸福健康开心的活着。”
外面的景色已然模糊成一片，周裴衍低头看着自己颤动的手，后脑渐渐传来一阵疼痛，失控的泪一滴一滴砸在手心里。
他怎么舍得让沈淮受这些苦。
“我状态不对，要去隔壁缓半个小时，沈淮问起来，你就说我在处理工作。”周裴衍简单收拾了自己，抬起早已经变得僵硬的脚，每走一步脚上的重量都在增加，就跟一直在往里灌铅似的。
“衍哥……”祁墨阳担心他，跟了上去，“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讲这些话了，是我曲解了你的做法，对不起对不起让你发病难受了，要不你把我……”
周裴衍中断他的话，“没事，我知道你是因为关心我们，以后不用这样太过担心，你记得也跟铭远和萧凛说，想拉我们出来，可能会让你们也一起陷进这个深渊，记住了。”
“衍哥！你老是想推开我们。”
“这是为了你们好。”
“好了快回去，阿淮比较敏感，我怕我们在外面待太久他会出来。”周裴衍摆手催促祁墨阳。
“……可你怎么办？”祁墨阳还有顾虑。
“我没事，千万别让阿淮发现。”周裴衍声音很轻很轻，好像快要说不出话了。
“怎么办怎么办，我给你叫医生过来，你就老实待在这啊，别出来，也别乱想，实在不行你就吃药。”祁墨阳慌得不行，将人送到隔壁房间，给医生打电话。
“嗯……”周裴衍靠在沙发上，轻声应着，再三提醒，“快回去，别让他知道。”
他真的要快没力气说话了。
“好好！我马上过去。”祁墨阳挂断电话，往门口走，“你就在这待着，我不会露馅的。”
“嗯……”
周遭的一切看起来都迷蒙极了，周裴衍用尽最后的力气把药拿了出来，他的眼前似乎出现了一对年轻夫妇模糊的身影。
对不起，爸爸妈妈。
今年三月不能去看你们了。
阿衍好难受，阿衍好想你们……
祁墨阳把门推开，沈淮的声音随即响起。
“周裴衍，我听张叔说鹅卵石沙滩边上有家很受欢迎的汉堡店，待会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嗯？周裴衍呢？
沈淮眨了眨眼，确实只有祁墨阳一个人，他期待的眼神暗下了些，问：“他去哪了？”
祁墨阳努力让自己脸上的神情看得自然，“韩特助来了电话，他有点工作要先处理。”
“奥。”沈淮点头，想着工作确实比较重要，“那我们等他回来之后，一起去吧，张叔说了还挺好吃的。”
祁墨阳喉咙酸涩，嗯了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