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神情颇为无奈，不由惋惜一叹。
便又在意识中交流劝解道。
周老：小友绝世天赋，有横扫天下之姿，何不助雍朝皇室一展宏图呢？！
顾羽：看来老人家对自己守护的雍皇，和如今雍朝的局势并不了解啊？
周老：老朽闭关十三载，虽算不得多久，但一出关，也颇觉沧海桑田。
顾羽：那就对了，我自有原则的遵循，必须一往无前。
周老：唉，老朽也曾许一诺，必定会庇佑雍朝皇室的周全。
顾羽：既然如此，那便倾力一战！
周老：好，倾力一战！
两人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起来。
在周围外人的眼中，他们仍是盘腿静坐。
但其实在意识世界中，已经展开了天人交战。
周老的脑海中，是一片无尽雪峰，到处银装素裹，不见尽头。
至于顾羽的脑海中，就相当简单了。
只有无上武学感悟凝成的杀气意识领域。
并且是那种只攻不防、侵略性十足的杀气。
周老认为。
再凛冽的杀气，再锋锐的兵刃，经历春夏秋冬，人间百世轮回……
最终，总会被时间所腐蚀成锈，消融无于。
于是，两股意识世界疯狂碰撞在一起。
外人眼中的两人，已是眉间凝霜，嘴喷白雾。
好像天降厚霜，将两人冻住。
众人骇然不解，但是都不敢靠近。
意识世界内，只见松涛倒伏，雪浪如龙翻滚。
头领更是星河倒卷，苍穹破裂。
周老想以广袤无边的意识，将顾羽的杀气消解。
但顾羽的杀气何其纯粹，又何其深不可测。
周老骇然地发现，自己意识世界中的飘雪和流光，被顾羽摘取了去。
凝成了一把意识之刀，横贯于千山之上。
一刀斩下，千山崩塌。
盘腿而坐的周老忽地吐出一口血来。
他浑身颤抖，从漂浮的半空中栽倒了下去。
随即又踏空而起，稳住了身形。
在意识世界中，他试图继续交流。
周老：小友，若老朽败了，可否给陛下留一条路？
顾羽：战前交谈，是对老人家的尊重。但既已动手，便是生死之敌。请恕我，不能答应！
周老的意识世界，是由人生八苦构筑而成。
所谓人生八苦，便是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
参人生八苦，才能悟道得解脱。
芸芸众生，谁又能脱离人生八苦的桎梏？！
周老以为，以人生八苦为局，自然能将他困于其中，不得逃脱。
但是眼前的年轻人，他…他是以杀证道？！
参不如杀，只求念头通达！
便见那一柄横贯天际的意识之刀，越发璀璨。
轰！
那一刀从天而降。
周老的意识世界，开始崩裂。
他的精神和魂魄，也似乎被那一刀斩尽抹除。
现实世界中，周老也被雪亮的一刀劈落。
这位刚刚还精神矍铄的老者，就像一朵凋零的花，整个身躯都迅速枯萎起来。
那银亮的长发，变得枯死杂乱。
满脸的皱纹，一层层堆积起来。
不愧是以杀证道，现实这一刀比意识中来得更果断狠厉。
周老趁着意识还未完全涣散前，便又费劲交流道。
周老：对皇室所许之诺，老朽并未食言。此战虽败，但并无遗憾。
老朽停滞于大宗师巅峰三十年，曾经为求突破，遍访天下。
想寻得天人境的踪迹，试图获得点拨突破。
虽然最终未能得偿所愿，但也有不少线索，记载在册。
小友若有需要，便从怀中拿去吧。
说到这儿，周老意识彻底飘散，脑袋一歪。
刹那间便生机散尽，就像是一具干枯的木乃伊。
顾羽以手撑着老人的后背，缓缓将老人的尸体放在了地上。
此事尚未了。
待事都了结了，我自会厚葬你老人家了。
顾羽起身，望着皇宫深处。
神情若有所思。
……
御花园正殿。
呼！
忽地一阵阴冷的风，吹袭进殿。
殿内钦天监和内务府的高手，都是紧张不已。
他们各持兵器围拢过来，将雍皇团团拱卫在其中。
待四处察看后，发现各处并无异样。
真的只是一阵风吹了进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
其中一名钦天监高手董文龙，却忽然姿势诡异。
他的手脚动起来，有点不太协调。
好像这具身躯不属于他一般。
扭了扭后姿势才正常起来。
这“董文龙”却利索拔出宝剑，杀气腾腾走向了雍皇。
雍皇先是一愣，这才察觉到不对劲。
“你…你想干什么？！”
这“董文龙”却是淡淡一笑，说道。
“为那些替雍朝出生入死的人，来讨一笔债。”
讨债？！
等等，这个声音有些熟悉。
虽然是钦天监的“董文龙”在张嘴说话，但这个声音却像是……
是顾羽！
对，分明是顾羽的声音在说话。
雍皇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
周老不是去截杀顾羽了么？他又岂能影响影响到这边的大殿？
莫非，周老已败？！
不…不可能！
除非顾羽也是天人境，并且是比周老更强的天人境？！
这…这有可能么？
雍皇惊魂甫定，终于回过神来大喊道。
“护驾，都来护驾！”
“有贼人刺驾，速速来人啊！”
但是放眼望去，殿内所有人都被一股威压镇住，完全动弹不了。
整座大殿也似乎被无形气波封锁，声音一点都透不出去。
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天人境的诡异手段么？！
眼见“董文龙”越来越近。
那把宝剑的剑尖，几乎触及到了自己的眉心。
雍皇勉强维持着天子的威严，怒吼道。
“你是…是顾羽？乱臣贼子，果然是乱臣贼子！”
“你别忘了，是朕，是朕给予了你所有的一切！”
“否则，你只是一个来柳镇的市井流氓罢了。”
“养不熟的白眼狼，这便想来弑君么？”
“董文龙”面无表情，淡淡说道。
“呵，本官从来柳镇起，破无数诡案血案。”
“追回布防图，保天南郡安危。”
“清剿密谍司，镇压各方势力。”
“所治之地，宗门俯首，外邦畏惧，一片祥和。”
“后来平定安亲王叛乱，挽救三郡免于刀兵之祸。”
“只身闯炎朝，逮贼首而归，护你皇室颜面周全。”
“破莲光寺，剿御风团杀手，免瀚京城陷瘟疫之祸。”
“再东征东瀛，将不知谦卑的岛国横推灭尽……”
“无数功劳，实难数尽，换来的便是你这位贤明君王的屠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