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牢房内，吕墨半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血污未干的衣衫紧贴着肌肤，透着难言的痛楚。他缓缓睁开双眼，眼底尽是死寂一般的寒意。他看着自己被鲜血染透的手掌，忽然嗤笑一声，笑意中尽是凄凉与自嘲。
“呵……”他低声呢喃，仿佛对自己说，也仿佛对某个已然远去的人诉说，“我竟痴傻得以为，终有一日，他会回头看我一眼……”
他的心如同被人狠狠碾碎，连痛都不觉了。曾经的一切，如同水月镜花，终究化作一场梦。吕墨咬牙支撑起身体，眼神忽然变得无比冷厉。他轻轻唤来牢头，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有劳你去唤萧将军与修大人过来，我有事要说。”
牢头见状，不敢耽误，立刻遣人去传话。
不多时，萧长瑜与修道茂步履匆匆地走入牢狱。牢中灯火微弱，映照着吕墨憔悴的面容，他依旧半倚着墙，眸光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明。萧长瑜站定，看着吕墨的模样，眉头微蹙，语气淡然却不无关切：“吕墨，你唤我们前来，可是想通了？”
修道茂站在一旁，目光沉静，不发一言，静待吕墨的回答。
吕墨轻轻抬眸，深深看了萧长瑜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弧度，“将军，你曾问我，是否愿意说出周靖川的罪证，我当时迟疑了。”他声音低沉，似带着千斤重的疲惫，“如今，我不想再迟疑了。”
萧长瑜眼底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沉声问道：“你可知此事一旦公诸于世，周靖川必然再无翻身之日？”
吕墨轻嗤一声，语气冷漠：“他若真心待我，我自愿护他一世，为他卖命，死而也无憾。可他对我，从无一分真情，我又何须为他藏掖隐瞒？”他顿了顿，目光幽深如寒潭，“我愿亲自揭发他，让世人看看，他周靖川究竟是何等心狠手辣之人。身为朝廷重臣，他有愧百姓对他的期望。”
修道茂闻言，微微点头，语气郑重：“吕墨，此事关乎重大，你当真愿意堂审指正？”
吕墨闭了闭眼，似在压下所有的情绪，再睁眼时，已然毫无波澜：“愿意。”
萧长瑜深深看了他一眼，目光淡漠，最后缓缓道：“好。”
修道茂转身，对萧长瑜道：“既如此，便不必再等，明日即开堂审问。”
萧长瑜颔首，沉声道：“我会带明书前来。”
吕墨望着两人转身离去的背影，低声喃喃：“周靖川，你欠我的，该还了……”
左侍郎府邸之中，周靖川正半倚在床榻上，怀中拥着方清影，指尖轻抚着他的发丝，眼中含笑，言词却放浪：“你倒是愈发温顺了，不过，我还是喜欢以前的你，狂野，又懂得床笫之欢。无需调教便让我欢喜，愉悦。吕墨，可惜啊……他是个沉闷的人，只会规规矩矩的被我折腾。”说完顿了下，瞟了眼方清影，见他神色略显异样，于是也打住了没再继续说下去。
方清影轻声一笑，依偎在他怀里，迷离着眼神：“靖川，今日之事，你可还顺遂？”
周靖川微微一笑，正要说话，忽然府外传来一阵骚乱。紧接着，侍卫惊慌失措地闯入，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大人，官兵已将府邸团团围住，说是大理寺卿修道茂亲自下令，要传大人前去问审！”
周靖川脸色骤变，猛地坐起身，瞳孔微缩：“什么？”
方清影一惊，连忙起身披上衣物，紧紧抓住周靖川的手腕，声音发颤：“靖川，怎会如此？”
周靖川满脸不可置信，脑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他猛地攥紧拳头，咬牙道：“不可能！我所有的痕迹都处理得干干净净，怎会如此快便被查到？”
正此时，院门被人撞开，大理寺官兵鱼贯而入，领头之人冷声道：“奉大理寺卿修大人之命，周靖川涉孙大人一案，即刻带走，候审！”
方清影立刻挡在周靖川身前，强作镇定：“大胆！擅闯左侍郎府邸，尔等可知此乃死罪？”
官兵却毫无畏惧，冷笑道：“大理寺行事，岂容你等阻拦？贱奴，若你执意妨碍公事，莫怪我们不客气。”
方清影脸色惨白，不知所措，而周靖川却在此刻瞬间冷静了下来。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死寂。他知道，此刻抵抗毫无意义。
他缓缓站起身，整了整衣衫，眸色冰冷：“我自己走。”
官兵们上前，将他押出府邸。方清影追上几步，声音颤抖着：“靖川，我会救你！”
周靖川回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底复杂至极，似有不舍，似有期待，更似乎隐隐藏着一丝最后的算计。
夜色沉沉，风声呜咽，府邸之中，方清影一人立在庭院之中，望着周靖川被押解离去的方向，眼底渐渐浮现一抹阴冷的寒意。
“靖川……你等着，我不会让你落败。”他低声呢喃，眼底的执念逐渐凝成锋利的利刃，隐隐有了疯狂的光芒。
夜色沉沉，秋风透过牢狱的铁窗，带来阵阵寒意。大理寺高墙之内，数盏灯火在黑暗中摇曳，映出森然的轮廓。周靖川被押解入狱，他双手被缚，狼狈地跪倒在地。阴冷的地面透骨生寒，四周狱卒目光冷漠，毫无怜悯之色。
“周靖川，明日可要审讯，再让你好好的睡一觉。”一名狱卒冷声说道，随即大门“砰”地一声关上，将他彻底锁入黑暗之中。
周靖川喘着粗气，脸色铁青。他紧紧攥着拳头，心中怒意翻涌。
“红秀香，你等着……我周靖川岂会就这样倒下？”他的眼神如毒蛇般阴鸷，咬牙切齿，“吕墨……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我待你不薄，你竟敢背叛我！”
想到这里，他恨不能立刻冲出去，将红秀香与吕墨挫骨扬灰。可当他再想到修道茂与萧长瑜的关系，心中又是一阵绝望。
“修道茂……”他低声呢喃，额间冷汗滑落。萧长瑜与修道茂交情甚笃，如今自己被送入大理寺，定然难逃折磨。想到即将到来的审讯，周靖川的身子微微颤抖，寒意自脊骨窜起。
另一边，顾明书被安置在一间清净的房间中，屋内陈设简单，却远胜于牢房的简陋。他坐在榻上，眼中仍带着疲惫，微微低垂着头，沉默不语。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萧长瑜推门而入，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顾明书身上。
“明书。”他轻声唤道。
顾明书抬起头，看到是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安心的笑意，“长瑜。”
萧长瑜快步走到他面前，握住他的手，声音低沉而温柔：“别怕，明日开审，你是无罪的。那些诬陷你的人，都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顾明书望着他，眼神复杂，片刻后，他缓缓靠在萧长瑜怀里，低声道：“长瑜，我不怕……我知道自己不会有事，我更知道，你一定会还我清白。”
萧长瑜心头微颤，伸手轻抚他的发丝，另一只手揽住他的腰，将他牢牢抱在怀里，仿佛要将他嵌入骨血之中。他低声叹息：“明书，有我在，一切都不会有事。”
顾明书闭上眼睛，微微蹭了蹭他的胸口，像是一只被遗弃的小猫，试探着主人的怀抱。他轻声道：“谢谢你，长瑜……你总是义无反顾地为我付出……”
萧长瑜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眼中浮现出一抹心疼。他轻轻拍了拍顾明书的背，柔声安慰：“我已经派人送饭来，你先吃些东西，今晚好好休息。明日之后，一切都尘埃落定。”
“姐姐那边呢？”顾明书抬起头，眼中带着担忧，“她还好吗？”
萧长瑜轻轻点头，眼神坚定：“我已经安排人照看她，她知道事情的真相，不会有事的。”
听到这里，顾明书才稍稍放下心来。他疲倦地闭上眼睛，感受着萧长瑜的温度。此刻，这个怀抱是他唯一的依靠。
夜色渐深，屋内的烛光晃动，映照着两人的身影交叠在一起。外头的风呼啸着，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吞没，但这间屋子里，却有一丝难得的温暖。
萧长瑜低头看着已经渐渐沉睡的顾明书，心中五味杂陈。他轻叹一声，缓缓收紧了怀抱，低声喃喃：“明书，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受到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