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秋的药谷镇笼罩在铅云之下,王宁握着药杵的手突然顿住。青石药臼里碾碎的樱桃核泛着暗红,那股熟悉的酸涩气息却淡得近乎虚无——这批从山民手中收来的樱桃,竟比往年干瘪了三成。
“哥,孙记药铺刚把最后三筐樱桃收走了。”王雪抱着账本撞开药房木门,粗布裙摆扫过门槛上的青苔。她额角沾着碎发,杏眼圆睁,“钱多多的马车直接进了孙玉国后院,车辙印深得能养鱼!”
王宁将药杵重重搁在案上,震得青瓷药罐嗡嗡作响。三日前那场突如其来的早霜,让漫山樱桃树一夜白头,如今镇上存货恐怕连半剂风湿散都配不出来。他身形削瘦,月白色长衫洗得发白,领口处还留着去年采药时被荆棘划破的补丁。
“去库房把陈酿的樱桃酒取两坛。”王宁解开腰间药囊,指尖抚过磨损的鹿皮边缘,“张阳叔说得试试古法炮制,或许......”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王宁掀开竹帘,正撞见刘二狗将陶碗狠狠摔在青石板上。这个獐头鼠目的汉子歪戴着狐皮帽,油腻的棉袄袖口绣着金线祥云,分明是偷穿了主子的旧衣。
“王掌柜好大的架子!”刘二狗叉着腰,唾沫星子溅在药柜上,“孙老板让我来问问,百草堂的赊账什么时候能清?”他故意拖长尾音,目光扫过墙上挂着的《本草图经》,“听说您最近连抓药的樱桃都凑不齐?”
张娜从柜台后抬起头,素白围裙上沾着药粉。她将算盘推到一旁,声音温婉却带着锋芒:“刘小哥怕是记错了,上月十五孙老板还派人来借过三斤穿山甲片,这笔账......”
“你!”刘二狗脸色涨红,正要发作,院外突然传来清脆的铜铃声。钱多多的枣红马踏着碎步而来,这位富态的药材商人裹着貂皮大氅,腰间玉牌随着动作轻轻摇晃。
“王掌柜好雅兴。”钱多多跳下马车,肥厚的手掌拍了拍王宁肩膀,“听说您在找樱桃?不瞒您说,孙某刚花重金包下了整个南山的收成......”他顿了顿,从袖中掏出张银票,“不过都是生意人,只要您肯将祖传的风湿散方子......”
“钱老板说笑了。”王宁后退半步,目光如炬,“百草堂的方子,是祖辈拿命换来的。”他瞥见钱多多袖口露出的半截红绸——正是孙玉国最爱用的料子。
入夜,王宁独自坐在药房。油灯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在墙上投下斑驳的枝桠状阴影。他翻开泛黄的《齐民要术》,突然被某段批注吸引:“樱喜阳,宜涧水,深山秘境中或存异种......”书页间夹着的干枯樱花瓣簌簌飘落,恍惚间,他仿佛看见满山樱树在月光下绽放如雪。
与此同时,孙氏药铺后院,孙玉国把玩着翡翠扳指,听着刘二狗的汇报。这位中年商人梳着油亮的发髻,眼角疤痕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光:“王宁那小子果然上钩了。告诉钱多多,把山里的消息放出去,但要让村民知道,那地方邪乎得很......”他突然笑出声,笑声惊飞了屋檐下的夜枭,“对了,让钱老板再准备些硫磺,可别让王宁的樱桃树长得太好。”
三天后,王宁带着张阳和六个村民启程进山。张阳背着装满草药的竹篓,灰白胡须在山风中飘动:“少爷,那老林子几十年没人敢进,听说......”
“越是没人敢进,越可能有转机。”王宁握紧罗盘,目光坚定。山道旁的野樱树早已凋零,唯有枝桠上残留的冰晶折射着冷光。忽然,一阵清脆的铃音打破寂静,林婉儿如雾中仙子般现身。
她身着月白广袖流仙裙,发间银铃随着动作轻响,手中玉笛泛着温润的光泽。“百草堂的人?”林婉儿的声音空灵如清泉,“想在这山谷种樱树,先过了我的三关。”
第一关是辨认毒草。林婉儿随手摘下十种山间草木,王宁几乎不假思索:“这是断肠草,汁液剧毒;此乃雪见草,可解蛇毒......”第二关是救治山民。一位猎户被熊抓伤,王宁迅速用樱树皮捣碎敷伤,又以艾草熏灸止血。
到了第三关,林婉儿突然发难:“若有一天,这些樱桃能换千两黄金,你可会卖?”
王宁怔了怔,想起祖父临终前的教诲:“医者,仁术也。”他抬头望向云雾缭绕的山谷,郑重道:“我只要它们能救人性命。”
林婉儿眼中闪过赞许,玉笛轻点,山雾渐渐散去。一片隐秘山谷出现在众人眼前:潺潺溪流环绕,背风向阳,正是樱桃生长的绝佳之地。然而,没人注意到暗处的灌木丛中,刘二狗正将硫磺悄悄撒在新挖的树坑旁。
寒风卷着砂砾拍打着工棚的竹墙,王宁裹紧补丁摞补丁的棉袄,借着松明火把查看新栽的樱桃树苗。二十余株幼苗扎根在湿润的腐殖土里,嫩枝顶端已抽出米粒大的新芽,在火光映照下泛着脆弱的生机。
“少爷,东边那排树苗的间距是不是太密了?”张阳拄着锄头,布满老茧的手在衣襟上蹭了蹭。他身后,几个村民正用藤蔓将歪斜的树苗扶正,篝火堆里的木柴噼啪作响,火星子溅落在刚开垦的土地上。
王宁蹲下身,指尖摩挲着松软的泥土:“按《群芳谱》记载,这般密植可保头年成活。只是......”他突然顿住,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溪流上。本该清澈见底的溪水,此刻竟泛起诡异的乳白色,像是被人泼了石灰。
深夜,更夫的梆子声穿透薄雾。刘二狗缩着脖子摸到樱桃园外围,怀里的油纸包散发出刺鼻的硫磺味。他警惕地环顾四周,确定巡夜的村民已经走远后,掏出火折子点燃了浸透桐油的麻布。火苗瞬间蹿起,借着风势扑向最近的树苗。
“着火啦!”凄厉的喊声撕破夜空。王宁从工棚里冲出来时,火势已经蔓延成一条火舌。他抓起木桶冲向溪流,却发现溪水根本无法扑灭这诡异的火焰——硫磺与桐油混合的毒火,遇水反而烧得更旺。
“用湿棉被!快!”张阳嘶哑着嗓子指挥村民。王宁扯下工棚的棉帘,不顾灼热的气浪扑向火海。火星溅在他手背,烫出一串水泡,但他浑然不觉,眼睛死死盯着被火焰吞噬的树苗。
混乱中,一个黑影闪过。王雪眼尖,提着药锄追了上去:“站住!刘二狗,果然是你!”那汉子慌不择路,被藤蔓绊倒在地。王雪按住他肩膀,从他怀中搜出半块硫磺饼:“孙玉国给了你什么好处?!”
刘二狗被按得脸贴泥地,嘴里还在狡辩:“小丫头片子别血口喷人!我就是......”话没说完,王宁已经提着浸透冷水的棉被赶来,将最后一处火苗压灭。焦糊味混着硫磺刺鼻的气息,熏得人睁不开眼。
“把他绑起来。”王宁的声音冷得像冰。月光下,他的长衫被火燎出许多破洞,苍白的脸上满是烟灰,唯有眼神依然锐利如鹰。村民们将刘二狗捆在树干上时,他瞥见远处山坡上闪过一抹墨绿色衣角——钱多多的身影转瞬即逝。
第二日清晨,药谷镇的石板路上挤满了人。孙玉国摇着折扇站在孙氏药铺门口,八字胡随着话语抖动:“我就说吧,王宁在深山种的是什么妖物?昨夜那火,烧得跟鬼火似的!”
几个被蛊惑的村民举着锄头,跟着起哄:“退钱!把我们帮你干活的工钱还来!”人群骚动间,王雪突然从百草堂冲出来,手里举着个陶罐:“大家看!这是从刘二狗身上搜出来的硫磺!孙玉国派人纵火,还敢倒打一耙!”
“空口无凭!”孙玉国冷笑,眼神却不自觉地瞥向街角。钱多多缩在阴影里,用狐裘领子遮住半张脸。就在这时,人群外传来清脆的马蹄声,一位骑着黑马的外乡客勒住缰绳。
“各位,我是青州来的药材商。”来人掀开斗篷,露出胸前镶银边的药箱,“半月前在孙老板这儿买了十斤樱桃,结果......”他打开木箱,里面的樱桃早已腐烂,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孙老板用陈年霉果冒充新货,害得我丢了生意!”
孙玉国脸色骤变:“你、你血口喷人!”但围观村民的窃窃私语已经压不住。王宁趁机站到高处,声音虽疲惫却掷地有声:“乡亲们,樱桃性温,能祛风湿、补气血。若不信,我愿当场为李阿婆治病!”
他话音刚落,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拄着拐杖的李阿婆在儿媳搀扶下颤巍巍走来:“王大夫,我这老寒腿疼了十几年,您尽管试!”王宁从随身药囊取出晒干的樱桃,与其他药材一同捣碎,用温酒调和后敷在老人膝盖上。
“这药......凉凉的,又有点发热。”李阿婆惊讶地动了动腿。不过半炷香时间,她竟能自己慢慢行走。人群中爆发出惊呼,孙玉国的脸色却比霜打的樱桃还要难看。
当晚,钱多多揣着账本偷偷摸到百草堂后门。他的貂皮大氅沾满露水,胖脸上满是慌张:“王掌柜,我全说!孙玉国答应给我三成利润,让我垄断樱桃、散布谣言......这是他的账本!”
王宁接过泛黄的账本,烛火映照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钱多多突然抓住他衣袖:“孙玉国还说,要趁你今晚去县城抓药,彻底毁了樱桃园!”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犬吠。王宁脸色大变,抓起药箱冲向门外。山道上,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仿佛一柄出鞘的剑,直指危机四伏的樱桃谷。而在他身后,一袭白衣的林婉儿正倚着樱树,玉笛抵在唇边,清冷的乐声随风飘散,为守护这片新生的樱林奏响战歌。
子夜的山道弥漫着刺骨寒气,王宁的布鞋踩碎薄冰,发出细碎的脆响。他怀中的药箱随着奔跑剧烈晃动,箱内的瓷瓶碰撞出轻响,仿佛在催促他加快脚步。远处的樱桃谷方向,几缕幽蓝火光若隐若现,像是潜伏在黑暗中的毒蛇吐信。
“王大哥!”林婉儿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王宁猛地抬头,只见白衣女子踏着树枝轻盈跃下,发间银铃叮咚作响,“孙玉国雇了山匪,此刻正在谷口集结。”她手中玉笛泛着微光,笛身上暗刻的藤蔓纹路仿佛在缓缓蠕动。
王宁攥紧腰间的药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忽然注意到林婉儿裙摆沾着的暗红污渍,那颜色不像是泥土,倒像是干涸的血迹。“你受伤了?”他皱眉问道。
林婉儿微微一怔,迅速用广袖遮住污渍:“无妨。倒是这些山匪......”她话音未落,山谷中突然传来粗粝的叫骂声。二十余个蒙着黑巾的汉子举着火把冲出来,刀刃在火光下泛着森冷的光。
“给我烧!把这些妖树全烧了!”为首的疤面汉子挥舞着大刀。王宁将村民护在身后,目光扫过对方腰间悬挂的青铜令牌——那上面刻着的虎头图腾,竟与钱多多账本里记载的黑市标记如出一辙。
战斗在瞬间爆发。张阳抄起药锄抵挡刀锋,灰白胡须被夜风吹得狂乱:“少爷快走!去搬救兵!”王宁却反手抽出药箱里的银针,指尖翻飞间,三枚淬着草药汁液的银针破空而出,正中疤面汉子的膝盖。
“这是什么邪术!”汉子惨叫着跪倒在地。王宁趁机扑向对方腰间的令牌,却在即将触及时被一记重拳击中面门。他踉跄后退,尝到了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混乱中,林婉儿的玉笛突然发出清越长鸣。山林间传来阵阵低吼,数十只毛色银白的山猫从暗处窜出,利爪在火把映照下泛着寒光。山匪们惊恐的叫声与山猫的嘶吼交织,场面顿时失控。
“撤!”疤面汉子捂着流血的腿狼狈逃窜。王宁扶着树干喘息,目光再次落在林婉儿身上。她苍白的脸色在月光下近乎透明,发间银铃不知何时少了一枚,露出的耳垂上有一道新鲜的齿痕,仿佛被什么猛兽抓伤。
天蒙蒙亮时,王宁在烧焦的树苗旁发现半截断笛。那笛身材质特殊,竟与林婉儿的玉笛纹路相同。他捡起断笛,隐约看见内侧刻着半行小字:“药谷秘钥......”
消息很快传遍药谷镇。孙玉国坐在雕花太师椅上,听着刘二狗的汇报,手中翡翠扳指被捏得咯咯作响:“林婉儿居然插手?她不是向来只守着药谷......”他突然愣住,目光扫过墙上挂着的《药谷舆图》——在隐秘山谷的位置,赫然画着朵似曾相识的樱花标记。
与此同时,王宁正在百草堂研究那截短笛。张娜捧着账本走来,眉头紧锁:“钱多多提供的账本里,有几笔奇怪的账目。去年冬天,孙玉国曾派人进山,说是采办野山参,可采购数量......”她翻开泛黄的纸页,“足够装满十辆马车。”
王雪突然从门外冲进来,鬓角沾着草屑:“哥!后山的老药农说,去年冬天看见一伙人往隐秘山谷运送木箱,箱子里渗出的液体把雪都染成了黑色!”她手中攥着块破布,上面还残留着刺鼻的硫磺味。
王宁的目光落在桌上的断笛,心中突然涌起不安。他想起林婉儿初见时说的“三关”,想起她刻意遮掩的伤口,还有那些神秘出现的银猫......所有线索如乱麻般缠绕在一起,指向某个隐藏在迷雾中的真相。
深夜,王宁独自来到樱桃谷。月光下,新栽的树苗在寒风中轻轻摇晃,仿佛在诉说着无声的恐惧。他将断笛放在溪边的青石上,突然发现水面倒影中,断笛与石缝间的形状竟完美契合,宛如一把钥匙。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王宁猛地转身,只见林婉儿立在月光下,白衣猎猎作响。她手中握着完整的玉笛,眼神复杂难辨:“你不该发现这个。”
“那些木箱里装的是什么?”王宁握紧断笛,“药谷秘钥又是什么?”他注意到林婉儿身后的阴影中,似乎有更多银猫在蛰伏,而她发间的铃铛正在微微发烫。
林婉儿轻叹一声,玉笛抵住唇边。悠扬的乐声响起,山谷中的雾气突然翻涌,将两人的身影渐渐吞没。在迷雾深处,隐约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还有某种古老而神秘的力量正在苏醒。
林婉儿的笛声在山谷中回荡,雾气如同活物般翻涌缠绕。王宁握紧手中的短笛,警惕地注视着四周。只见银雾中浮现出若隐若现的虚影,像是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
\"这雾气......有毒!\"张阳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老药师举着点燃的艾草火把冲来,火光驱散了近处的雾气,露出地面上泛着幽蓝的苔藓。王宁低头查看,发现自己的衣角不知何时已经被腐蚀出几个破洞。
林婉儿收了玉笛,脸色愈发苍白:\"这是百年难遇的瘴疠之雾,寻常人吸入半炷香便会浑身溃烂而死。\"她手腕轻抖,几片樱花瓣飞出,在空中组成一道屏障,暂时挡住了雾气的侵袭。
王宁突然想起钱多多账本里的记载,那些神秘的木箱运输时间,似乎都与山谷异常天气的出现时间吻合。\"孙玉国是不是在山谷里做了什么?\"他逼问道,\"那些黑色液体,还有你刻意隐瞒的真相!\"
林婉儿沉默片刻,终于开口:\"二十年前,药谷深处镇压着一只上古瘴兽。它的毒雾能腐蚀万物,唯有千年樱树的精气可以压制。孙玉国的父亲为了炼制邪药,偷走了镇谷的樱神木,导致瘴兽封印松动......\"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剧烈震动。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从雾气深处传来,整片山谷都在颤抖。王雪举着药锄冲过来,声音带着惊恐:\"哥!村民们说镇西的老槐树突然枯死了,树皮上全是蓝色的斑纹!\"
王宁心头一紧,老槐树是药谷的灵气汇聚之处,如今突然枯死,说明瘴兽的力量正在急剧增强。他转头看向林婉儿:\"我们该怎么重新封印瘴兽?\"
\"需要集齐三件镇谷之物:樱神木、玉笛和......\"林婉儿欲言又止,目光落在王宁腰间的药囊上。那是祖父留给他的遗物,鹿皮表面用金线绣着樱花图案。
此时,孙玉国正站在自家密室中,盯着墙上的古老壁画狞笑。壁画上,一只巨大的怪物吞吐毒雾,下方跪着几个正在献祭的人。“父亲,您的计划终于要实现了。”他抚摸着案上的青铜令牌,“只要得到瘴兽的力量,整个药谷都将在我的掌控之中!”
突然,密室的门被撞开。刘二狗慌慌张张冲进来:“老板!不好了!王宁他们好像发现了瘴兽的秘密!”
孙玉国眼中闪过一丝阴鸷:“派人去毁掉樱桃园,绝不能让他们种出新的樱树!”他抓起桌上的毒烟弹,嘴角勾起邪恶的笑容,“这次,我要让整个药谷都变成瘴气笼罩的死地!”
另一边,王宁带着众人在雾气中艰难前行。张阳用艾草编织成绳索,系在每个人腰间,防止失散。突然,前方传来重物拖拽的声响,几团幽蓝的火焰从雾中飘来。
“是瘴兽的仆从!”林婉儿玉笛一挥,银猫们立刻扑上前去。王宁趁机观察四周,发现岩壁上刻着奇怪的符文,与断笛上的纹路颇为相似。
激战中,王雪突然指着远处惊呼:“看!那是不是樱神木?”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雾气中矗立着一棵巨大的枯树,树干上布满裂痕,却依然散发着微弱的金光。
就在他们准备靠近时,孙玉国带着一群黑衣人突然出现。“王宁,你以为能坏我的好事?”孙玉国狞笑着抛出毒烟弹,顿时毒雾弥漫,“今天,你们都得死在这里!”
千钧一发之际,王宁突然想起林婉儿未说完的话。他解下药囊,将鹿皮展开。奇迹发生了,鹿皮上的樱花图案竟与岩壁上的符文完美契合,一道耀眼的金光冲天而起,暂时驱散了毒雾。
林婉儿眼中闪过惊喜:“原来镇谷之物一直就在你身上!”她吹响玉笛,短笛自动飞起,与她手中的笛子合二为一。悠扬的笛声中,樱神木开始发出光芒,枯萎的树枝上渐渐长出新芽。
孙玉国见状,疯狂地冲向樱神木:“谁也别想阻止我!”但他的手刚碰到树干,就被金光弹开,整个人倒飞出去。瘴兽的咆哮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愤怒。
王宁知道,必须尽快完成封印。他与林婉儿对视一眼,同时将鹿皮和玉笛放在樱神木下。古老的符文亮起,整个山谷开始震动。在光芒中,王宁仿佛看到祖父慈祥的面容,听到他临终前的教诲:“医者,当以天下苍生为念。”
就在封印即将完成之际,瘴兽突然冲破雾气,巨大的身躯遮天蔽日。它张开血盆大口,喷出足以腐蚀一切的毒雾。千钧一发之际,所有银猫化作流光,与樱神木的光芒融为一体,形成一道坚固的屏障。
“快走!”林婉儿推着王宁后退,“封印完成前不能中断!”王宁咬牙坚持,与众人一起维持着封印的力量。孙玉国见势不妙,想要逃跑,却被突然出现的刘二狗拦住。
“老板,我错了!”刘二狗泪流满面,“我不想再做坏事了!”他死死抱住孙玉国,任由瘴兽的毒雾将两人吞没。
随着最后一道光芒亮起,瘴兽发出不甘的怒吼,被重新封印回地底。樱神木焕发出勃勃生机,满山的樱花也在瞬间绽放,粉色的花瓣漫天飞舞,将药谷装点成一片梦幻的花海。
劫后余生的众人相视而笑,泪水与汗水交织。王宁抚摸着重新焕发生机的樱神木,心中明白,这场战斗不仅守护了药谷,也揭开了家族与药谷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而林婉儿望着漫天樱花,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又似乎隐藏着新的忧虑。
药谷镇的晨雾还未散尽,漫山遍野的樱花却已竞相绽放。粉白的花瓣如雪花般簌簌飘落,铺满青石小径,空气中弥漫着清甜的药香与花香交织的气息。王宁站在新生的樱桃园前,看着村民们忙碌地修剪枝桠,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一日清晨,王雪匆匆跑进百草堂,手中攥着块焦黑的木片:“哥!后山的樱花林又出现怪事了!有几棵树的树干突然变得漆黑,就像被瘴气侵蚀过一样!”
王宁心头一紧,接过木片仔细查看。焦黑的纹理间,隐约可见与瘴兽封印时相似的符文。他想起封印完成时林婉儿那欲言又止的神情,立刻往山谷深处走去。
在樱神木下,林婉儿正倚树而立,白衣染尘,发间银铃蒙着一层灰雾。“瘴兽的封印并不稳固。”她轻声说道,玉笛抵在唇边,却没有吹奏,“当年孙玉国的父亲偷走樱神木时,在瘴兽体内种下了邪术,如今封印虽成,邪术却如附骨之疽。”
王宁握紧腰间的鹿皮药囊,那上面的樱花图案不知何时泛起微光。“一定有办法彻底解决。”他目光坚定,“祖父留下的药囊、您的玉笛,还有樱神木,三件镇谷之物合在一起,必然还有其他力量。”
林婉儿摇头叹息:“若要根除邪术,需以镇谷之物为引,行一场逆天改命的祭礼。但此祭礼需耗费巨大的灵力,甚至......”她没有说下去,只是望向远方的药谷镇。
与此同时,药谷镇中暗流涌动。失踪的孙玉国竟再次现身,只是整个人变得阴森可怖,皮肤泛着诡异的青色,眼中跳动着幽蓝的火焰。他悄悄潜入孙氏药铺的密室,取出一本泛黄的邪典,上面赫然画着操控瘴兽的秘术。
“王宁,这次你救不了药谷了。”孙玉国对着铜镜狞笑,镜中的倒影竟是瘴兽的模样,“当年父亲未能完成的事,我来完成!”
三日后,月圆之夜。王宁、林婉儿和张阳带着村民们来到樱神木下。玉笛、鹿皮药囊与樱神木同时亮起光芒,形成一道光柱直冲云霄。然而,祭礼刚进行到一半,天空突然乌云密布,瘴兽的咆哮声再次响起。
孙玉国带着一群被邪术控制的山匪闯入,手中挥舞着刻满符文的长刀。“停下祭礼!”他嘶吼着,“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封印瘴兽?它的力量早就与我融为一体!”
战斗一触即发。张阳带着村民们用草药制成的烟雾弹抵御山匪,王宁则与林婉儿继续维持祭礼。但瘴兽的力量太过强大,光柱开始摇晃,樱神木的光芒也渐渐黯淡。
千钧一发之际,刘二狗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战场。原来他并未被瘴兽毒雾完全吞噬,而是侥幸逃脱。此刻的他浑身伤痕累累,却眼神坚定:“王掌柜,让我来!”他冲向孙玉国,死死抱住对方,“当年我助纣为虐,今天就用这条命来赎罪!”
两人在瘴兽的力量冲击下坠入深渊。王宁抓住这个机会,将鹿皮药囊按在樱神木上,林婉儿的玉笛也发出最后的清鸣。三道光芒融为一体,形成一道巨大的结界,将瘴兽的力量彻底封印。
孙玉国在坠落前,手中的邪典被山风卷起,飘落在王宁脚边。王宁捡起邪典,发现内页记载着一个惊人的秘密:药谷深处不仅封印着瘴兽,还有一股能起死回生的神秘力量。而这股力量,与樱神木和鹿皮药囊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瘴兽被彻底封印后,药谷镇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王宁将百草堂扩建,开设医馆免费为村民治病。林婉儿依旧守护着药谷,只是她的身影愈发淡薄,似乎随时都会消散在风中。
“这是我的使命。”当王宁问起时,林婉儿微笑着说,“现在瘴兽已除,药谷有你守护,我也该......”她没有说完,只是将玉笛递给王宁,化作一缕清风消失在樱花雨中。
多年后,药谷镇成为远近闻名的药材圣地。百草堂门口,王宁抱着年幼的孩子,指着满山樱花:“这是我们的根,也是医者的初心。”孩子懵懂地点头,手中握着林婉儿留下的玉笛,上面的藤蔓纹路依然栩栩如生。而在药谷深处,樱神木静静伫立,守护着这片土地的安宁。每当夜幕降临,还能听到若有若无的笛声在山谷中回荡,诉说着那段惊心动魄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