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夫人乍一听这消息,喜出望外。
能劳驾老王妃之尊前来提亲,这就很重礼数了。
即便对邵恒的家底单薄有些微词,在见到老王妃的第一眼时,桂夫人还是心花怒放,再没有不满意的。
论起辈分来,老王妃还比桂夫人高一辈。
这两位京中贵妇倒也相谈甚欢。
老王妃说起邵恒来,如数家珍。
当听到邵恒已经重办了宅院,且那宅邸还是陛下赏赐的,距离英国公府就隔了两条街时,桂夫人难以克制地眼前一亮。
“那府邸我去瞧过了,蛮不错的,由他们姐弟俩打点,已经将府中最大的一个宅院空了出来,日后就给他成婚所用;地方不大,但风水好,也清静,住他们小两口,外加一个姐姐足矣。”
老王妃还拿出了一张舆图来。
这是邵恒亲手绘制的京城街道,其中就有他的新宅院所在。
图上一目了然,桂夫人见了越发欣喜。
“他还托我一桩事,我想着我年岁大了,也不太识得如今京中有哪些青年才俊,他不是一个寡居多年的姐姐么,他如今求娶庆嘉郡主,想着能一双两好,也不愿瞧着他姐姐单着,便托我求夫人帮帮忙,若有合适的,尽管说来,这成人之美的好事如何不做呢?”
老王妃方才的话已经听得桂夫人满意不已。
再听她这样说,桂夫人嘴角上扬:“这有什么难的,只是不知晓这位娘子年岁几何,何曾生养?性子如何?”
“那娘子唤作尤娘,生得秀美,还未到三十;我瞧着很是温柔腼腆,礼数什么的都很齐全;噢对了,她还做了一手好羹汤;原先跟前头的丈夫没有过孩子,倒也不是她的错,是那男人本就缠绵病榻,娶她过门也是冲喜。”
老王妃去了一趟邵恒家后,又暗中派人调查一番。
发现事实与邵恒所言并无二致,便信了十分。
如今到桂夫人跟前,她也张得开口。
“人也算年轻,还未生养过,是好找的。”桂夫人欣然应下。
二人又说了一会子话,宾主皆欢。
送走了老王妃,桂夫人迈着轻快的步伐去了外书房。
曹庸正与儿子曹靖商议军务要事。
冷不丁见妻子来了,他刚想沉下脸来训斥两句,却又瞧着桂夫人满脸喜色,话又被硬生生咽了下去。
“夫人,何事让你这般开心?”
“方才平阳王府的老王妃登门提亲来了。”桂夫人眉飞色舞,“太好了,咱们家闺女总算能出嫁了!”
曹庸微微挑眉:“说的是谁家儿郎?”
一旁的曹靖轻笑:“还能有谁,父亲糊涂了,自然是那邵恒。”
曹庸冷哼道:“无知小儿,也敢来给老子的闺女提亲,他家底太薄,我怕我们樱菀嫁过去吃苦,不成不成。”
“你说不成哪有用?”桂夫人瞪了一眼,“人家已经重新置办了宅院,地段位置大小都不错,老王妃还说了,得空领着咱们且去逛一逛,瞧着满意了再答应这门亲事也不迟,你若不去,那我就一个人去。”
丢下这话,她快活地转身就走。
“欸,你别走啊,我几时说我不去了?!”
曹庸不是个拖拉性子。
既然女儿的婚事摆在眼前,他也做不到装聋作哑。
是以去信一封送到了平阳王府上,另择吉日,他们夫妇二人便由老王妃领着登门拜访。
原本说不去的曹靖,这一日也死皮赖脸地跟着。
惹得曹庸频频侧目。
曹靖装作没看懂——他唯一的妹妹要出嫁,作为兄长,怎么可能不过来亲眼瞧瞧?
这一瞧倒是让英国公一家都挑不出毛病来。
邵家的宅邸不算大,可却有陛下亲赐的匾额悬在正堂中——此乃专赐给邵恒的,褒奖他前段时日做出的功绩。
放眼朝中,像邵恒这般年纪就能获此殊荣的,寥寥无几。
宅邸依着江南风韵而建,巧中见大,处处都是暗藏的设计。
桂夫人才瞧了两个院子一个园子,心中便默默道了个可。
没有公婆约束,没有妯娌掣肘,等这家的大姑子再嫁出门后,这里就是曹樱菀一人说了算,小两口关起门来过日子,别说多轻松自在了。
邵恒是不如英国公府有钱。
但瞧着也不错。
到时候他们给女儿的嫁妆备得丰厚些,这小日子也能过得很滋润。
方才曹庸也说起过,说邵恒颇得圣心,想必青云之路也更为顺遂。
这一趟参观直接将二人的婚事敲定。
消息传来,最先开心的居然是皇帝陛下。
他笑着给了一波赏赐送到英国公府,尽是婚嫁所能用到的各种金玉之器,桂夫人一件没留,全给纳入曹樱菀的嫁妆中。
因男女双方的年纪都不小了,婚事一旦敲定,婚期便提上日程。
等过了年,二月二十一,是个难得的黄道大吉之日。
这便是曹樱菀与邵恒的婚期。
女子的婚期一旦定下,便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留在闺阁中备嫁。
哪怕曹樱菀的针线功夫一般般,也要象征性地在那些个凤冠霞帔上绣上几针。
桂夫人原本是这样安排的。
可邵恒亲自拜见了未来岳母。
也不知二人说了什么,等他走后,桂夫人便解了女儿的禁足,让她如往常一样出入忙碌。
曹樱菀说起这事儿,便笑着与盛娇咬耳朵:“哎,当初瞧他在沙场上不如我的模样,还以为他没什么本事,一辈子要我护着呢,没想到居然这么轻易搞定了我爹娘,是我小瞧他了。”
“邵先生本就有大才。”盛娇莞尔,推了一只匣子过去,“你大婚乃喜事,我没什么可送的,只有这点聊表心意。”
曹樱菀吃了一惊。
打开一瞧,里头竟是一张张地契。
盛娇居然出手就送了一大片田庄铺面!
她瞧着,手都在抖:“这、这也太厚了,你把周江王府的老底都给掏空了,就为了给我添妆吗?好姐妹,你要是因此被江舟撵出门,就住到我家来,我养你一辈子。”
“喂喂喂,你的算盘打得也太响了,我在城门外都能听见!”
一直躲在暗中没出声的江舟终于忍不住了,“她是我媳妇,为什么要住到你家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