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就这一下,差点儿没把程渊给呛到。还好,辣白菜不算太辣,这才没让他面红耳赤起来。
“哎呦慢点儿慢点儿。您可别激动,乘风侯我还是可以接受的,但是那大将军我就受不了。如果我当了将军,今天被派到这里,明天被派到那里的,我天天就剩下疲于奔命了,那我人生的意义何在?人生的快乐也没了。哦,还有,我是二品将军,二品将军是不是每日都得上朝?
那我可受不了。我这人,随我师父,必须得名山大川地四处去逛游,玩得不爽都不行。如果因为当了官而每日都被指派去做事,那我还不如现在就告老还乡。”陶巅突突突地一连气说出来了自己所有的想法。
“你告老还乡???你才15还是16岁?你告老还乡?”程渊忍了再忍才没对陶巅破口大骂。这要是他后院里的那些孽畜,他早就请家法抽他个死去活来了。
然而眼前的这个最棘手的孽畜不是他养大的,所以他还真是有些没法下手处理。
“那我怎么办?我玩够了……”
“侯爷,既任其职,必忠于事。你这样做,后果肯定早就想明白了。但我劝你,纵使不为了 程家,为了侯爷你自己,你也是莫要开那个口的,否则辜负圣恩……”程渊放下筷箸,十分严肃地看着陶巅。
“啊,我知道了。”陶巅有些沮丧地拔出了颈后的长笛,提起笛子来就想吹一首《二泉映月》。
“我劝你最好别吹这首曲子,你爹只是来你这里吃个早饭,你还不至于直接将他给发送了。”清灵表面冷静,可其实却有些忍不住笑地道。
“哦,是吗?那就是说,我还得吹个比较欢快的了?”陶巅的这句话刚说完,程渊就冷着脸地道:“侯爷,你不是邀请我来你这里用些早食吗?我这美食还没尝几口,你那笛子是不是应该先放一放啊?”
“哦哦哦,是我疏忽了,我一时间悲从中来,本来是应该取个唢呐的。您吃,您接着吃。”陶巅看了看手里的笛子,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绣的笛子套,略显惆怅地将笛子平稳地塞入了其中。
程渊看到这里,这才又加起一个饺子,蘸了一下青花瓷碟里面的蘸料,十分优雅地将其放入了口中。
陶巅看着他嚼完,这才又有些抓耳挠腮地问道:“那丞相,您看我在这个职位上应该怎样做?”
“嗯~~”程渊慢条斯理地吃着实在是很美味的煎饺,也没立刻做答复。他就是想折磨一下陶巅的心境。
不过陶巅也不是那种别人不搭理他,他就能尴尬到极点的人。他想了想,又问道:“我是不是每天都需要上朝?那我干脆住在宫里等待上朝的那个房子里得了。”
说到这里,他为自己的机智眉开眼笑地拍了一下大腿:“对啊!圣上要是召见我,肯定会问,陶巅啊,你还想要些什么啊?
那我就说,圣上,臣如果每日都需要上朝的话,那臣就想请圣上恩准我住在朝房里。这样每天我即使是不想起床,来上朝的同僚们也能叽叽喳喳地把我给闹起来。
哎?说起来,我以前就是不爱起床,多亏了我家窗前每天早上都有无数只麻雀落在窗户上吵吵闹闹的,那叫什么来的?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
然后我就能起来了。以后我就把那朝房当成家,您想什么时候找我我就什么时候在,这多好?两全其美啊!”
他这话说完,程渊的脸都青了。这回他信了他这个儿子是有些疯骨头在体内的了。你看看这主意,这要不是失心疯患病几十年的人,谁能想得出来?还住在朝房里?你怎么不让皇上把你给骟了,你直接住在宫里面呢?
算了,还是别和他浪费口舌,吃完这顿饭就赶快去上朝吧。
想到这里,程渊铁青着脸地不作答,泰然自若地吃着自己的早食,尽量做到泰山崩于面前而色不改。
然而陶巅不是泰山,他是沙尘暴。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复,陶巅的那股子执着狂劲儿就犯起来了:“呃,左相你是觉得我这个主意不好吗?是不是你一个丞相作不了主,我还得去找找右相商量一下?还是您俩得双剑合璧地给我做一下主?
我初来乍到,也不知道右相姓字名谁啊。对了,右相叫什么,他是不是你的死敌啊?我觉得是这样的,您觉得是吗?”
等了半天,程渊就是不回答。
“好吧,您吃您的,我出去透透气,感觉刚才的笛子没吹过瘾,我这回换个曲子吹一吹,刚才那支曲子杀气有些重,不适合朝气蓬勃的清晨是不是?
您看这太阳都出来了,那我就吹首生机盎然的,那曲子的名字也特别好听,叫扬鞭催马运流氓。
您且吃着,我马上就来给您助助兴。”
说完,都没等程渊阻拦,他一闪身,一个虚影恍惚间就已经跳至了院中,顿时一首欢快异常的《扬鞭催马运粮忙》就响起在了院落中。
这也就是昔日探花郎的左丞相程渊城府深,气度大,这才没被自己儿子的笛声给噎死。
举着筷子停了好半天。他心中一直在努力地劝自己:亲生的,亲生的,是我对不起他,如果当年照顾好他,他也不至于能被伤到脑袋疯成这样。也许这孩子的主张是对的,他要是辞了这大将军的职位,程家一定会被免于灭九族的。
这样一想,他心情也就冲破桎梏的松快了起来。然而陶巅的笛声还是太闹人了。后院老太太刚以为没事儿了,闭着眼睛想睡一会儿,没想到,突然一阵欢快异常的笛声响起,差一点儿就把她的心脏给震脱落了。
老太太捂着心口,伸着手,嘴唇都紫了,吓得旁边的嬷嬷丫鬟一阵手忙脚乱,拿了程渊某次送来的医心神药,这才把老太太给救了过来。
当然,还有姨娘因为被反复这样一骚扰,胎气都有些不稳了的。
而程渊在又吃完几个饺子并一小碟炒冷面后,漱了口,净了手,这才走到院子里,心特别累地对已经在吹较为缓和的《姑苏行》的陶巅招了招手:“风儿啊。收了笛子吧,该换朝服上朝了。”说着他便一招手,当时就有人将陶巅的官袍用托盘呈了过来。
“哦。好。我这就换上。”说完陶巅随手脱去了身上的袍服,转身进入小楼内,在下人的服侍下穿好了官袍。
而那边,程渊也已经穿戴好了他的一品文官袍。
陶巅换好衣裳,转身出来对着还在让下人整理衣摆的程渊说了一句:“我换好了,现在就叫马过来。”说完,几步走到院中,突然仰头向天,顿时一声穿透夜空的鹿鸣,整整响彻了方圆一里地的范围。
这回好,不但是程府,但凡在程府一里地有效杀伤范围内的人,全都被惊得从睡梦中一激灵地清醒了过来。
程渊一惊,急急地去拦,可是陶巅却动作更快地一矮身形,一个旱地拔葱地就飘飞而到了院墙之上,身体虚影一晃便已经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人离开了,可一句清晰的话语却飘到了程渊的耳畔:“我在程府正门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