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练室。
迟秋想到刚刚赵星月替自己解围的情形,柔声道谢:“赵老师,刚刚谢谢你。”
赵星月很亲昵的贴近她,“谢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你刚为台里拿下了‘康巴斯’的赞助,我作为台里的一份子,帮你也是应该的。”
说话间,她就拿起发圈想要替迟秋绑头发。
对于刚见第一次面的陌生人,迟秋很不习惯这样亲密的举动,于是她不着痕迹后退一步,在赵星月前,三两下就将自己的头发绑好了。
白台长的意思是想让赵星月帮迟秋指点《奔月》的细节,迟秋和赵星月闲聊了几句后,就开始办正事。
第一步肯定是要先跳一遍给赵星月看,此时的《奔月》经过迟秋这么长时间的排练和精心修改,已经是很完美的状态了,京剧和十一面观音的元素丝滑融入舞步中,大开大合又极具神秘色彩,最后她模仿壁画中飞天踩鼓的舞步奔向象征圆满的月亮,简直美的令人失神。
但赵星月的眼神却很古怪,片刻后,等迟秋回过身来完成最后一个动作的间隙,她的眼神又立马变得如水一样温柔,“你跳得真好。”
迟秋一边调整呼吸,一边冲她谦逊一笑,“我看过您之前跳舞的录像带,您是很优秀的舞者,被您这么夸奖我很开心。”
赵星月哀婉叹气,“可惜我再也没办法重回舞台了……”
迟秋不说话,只静静看着她,精致的小脸上依旧挂着看不出苗头的清婉淡然。
她之前确实零星听过一些有关于赵星月的传言,据说她是脚受伤了所以才请的长假,很多人都说她不能恢复了,不过迟秋并没有兴趣打探别人的隐私。
赵星月见自己故意抛出去的,要和迟秋亲近的橄榄枝她居然没有接,表情露出转瞬即逝的古怪,随后揽过迟秋的胳膊,“我们第一次见面,可以多聊聊。”
“白台长之前交代过我,赵老师您负责舞协那边的工作,平时很忙,我也不好意思占用您太长时间,”迟秋不着痕迹地抽出手,“我们还是先看舞蹈吧。”
滴水不漏。赵星月盯着这块难啃的硬骨头半晌,心中冷笑一声,还是顺着迟秋的意思,开始指点她跳舞。
——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的医院病房。
迟婉婉此时的脸因为过敏肿的像猪头,她根本不想让傅北川看见自己这幅丑模样!可没办法,她还要在何春花那边维持自己苦心孤诣出来的人设,硬着头皮走进来,何春花就着急着让傅北川赶紧把送给她的钢笔拿出来。
傅北川虽然表现的很周到,但依旧能发现他态度敷衍的蛛丝马迹,给的钢笔也不是从沪市买的华丰牌,而是随便从国营超市买的!
一想到池旻,迟婉婉就一阵咬牙切齿!
何春花不满皱眉,“北川,你那支华丰牌的钢笔呢?”
提起华丰牌的钢笔,傅北川就想到了今天一大早收到的信件,他在看到寄件人是池旻的时候,迫不及待就拆了开来,结果就看见了钢笔……池旻居然把他送的钢笔给退了回来!
她在信中礼貌客气的表示了感谢,同时还说明了这支钢笔太贵重,无功不受禄,她是不会收的。
头一次给女孩子送礼物,还被对方退回来了的傅北川难掩落寞,何春花看着他的表情就问及了缘由,傅北川大致讲了一遍后,何春花反而笑了,“倒是个人品端正的孩子。”
傅北川:“奶奶——”
“你从小家里条件好,自己翻译社赚的也够多,所以不拿钱当钱,”何春花摇摇头,“你不知道,这个钢笔可能是普通工人两三个月的工资,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来说,确实太贵重了。”
这么想着,何春花反而对池旻的欣赏又多了三分。
把两人的表现都看在眼中,迟婉婉背在身后的手指又捏紧了三分,片刻后,她脸上挤出笑来,“奶奶,您也很喜欢这个叫池旻的翻译吗?”
何春花笑得眉不见眼,“有才华,人品也好,这样的孩子确实讨人喜欢。”
迟婉婉咬紧牙关,但她眼尾余光扫过傅北川的时候,对方俨然对何春花赞扬池旻的话露出了少见的笑,思忖片刻,迟婉婉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豁出去了一样,一咬牙一跺脚,开口:“奶奶这么喜欢她,那她一定很优秀,我也想多看看她的文章向她学习呢!”
果不其然,和她想的一样,傅北川在听她说完这番话后,多看了她几眼。
迟婉婉:“北川哥,可以给我推荐几篇她的文章吗?”
……
整整一上午,因为池旻的缘故,傅北川和迟婉婉讲了自他们认识以来最多的话,这一表现看得迟婉婉心塞不已,对池旻的憎恨又多加深了几分。
但她很懂得什么叫卧薪尝胆,当天下午就忍着恶心,给池旻寄出了第一份作为新读者的读者信,并且在隔天就收到了对方的回信。
她拿着回信,装出欣喜不已的样子找上了傅北川。
傅北川诧异看她一眼。
迟婉婉在信中提到了不少关于《奔月》的报道文章的内容,池旻都在信中一一做了解释,迟婉婉眼中露出星星,“池旻真的好厉害啊!”
“她确实很有才华,”傅北川赞同点头,“我记得姑姑说你英文作文写的不太好?多看她文章学习学习。”
迟婉婉一边开心傅北川居然没嫌弃自己过敏脸肿的没人样,反而和自己亲近了不少,一边又因为他的话直犯恶心——
向那个丑货翻译多学习?她也配!
不过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迟婉婉也没有表现出来,不仅如此,接下来的几天里她还会接连不断的给池旻寄很多信!
当天傍晚,她离开何春花的病房后,就攥着地址条,去了一家看起来十分高档的咖啡厅。
里面的赵星月正端着杯牛奶轻轻啜饮着,看见玻璃窗外的迟婉婉,她就冲她露出一抹亲切的笑来。
这个就是迟秋的姐姐。
迟秋。
赵星月眼底就闪过一抹凶意。
脚受伤后,她就知道自己无缘舞台了,所以才一心想要稳住自己在舞协的地位,并且为此东奔西走、拉拢康巴斯的赞助,可这个赞助,如今居然被迟秋用电视台中秋晚会的独舞给抢走了!
而这个独舞的机会,还是白台长在她请假期间给了迟秋的。
心中的不甘如潮水般袭来,赵星月手指下意识攥紧手中的杯子。
作为先天孕体,赵星月很清楚,一旦自己不能抢回康巴斯的赞助,并在舞协彻底坐稳副会长的位置,那她恐怕真的要被家里人强行嫁给那位早年因伤绝嗣的工程师了。
她不知道对方姓甚名谁具体长什么样子,只是单纯看不上绝嗣的男人,哪怕对方为了国家做贡献再光荣,绝嗣,那也是废物!